“爺爺說過,他們會走,不會停很久。”
周騰期期艾艾,現在丁穎才是他的主心骨,得到命令拼命阻止自己胡思亂想。
“為什麼?”話脫口而出,不過丁穎腦海裡馬上就回憶起之前聽到的話,“金山派的人會來?”
“嗯。”周騰無心多說,點頭,隻顧難過。
“爺爺……”
丁穎沉吟。
“不知道現在他們來了沒有。”
隻希望金山派的仙人已經到了。否則她可不敢保證現在外面安全。
理智告訴她,她倆最好待在這裡直到天亮或者金山派的人來到這裡。可情感上還不由得牽挂周爺爺。
這兩天,雖然周爺爺重男輕女,但也算有些照顧她,多少有些感情。
丁穎天人交戰,原本的驚恐和後怕,也逐漸被理智給取代。
今夜發生的事情,仿佛是做夢一樣。她現在想想,重新遇見那個鮮血淋漓的獨臂鬼修,她肯定不敢再揮舞斧子砍。
話說她現在感覺疲憊感一層接一層地湧過來,撲通,一屁股坐在淤泥裡,她現在累極了。兩條手臂更是軟綿綿的像面條。
周騰擡起臉,吃驚地看她。
她要是也不行了,那他更要死了。
現在還不是躺下休息的時候,丁穎鼓勁再三,掙紮着重新蹲起來。
“現在外面這麼安靜,要麼鬼修走了,要麼金山派的人來了,正在我們不知道的地方跟鬼修打架。金山派這麼近,馬上會來,鬼修打殺之後,肯定不敢在此久留。”
“我說的對不對?”
丁穎在黑暗裡看向周騰的方向。
周騰點了點頭,“嗯。”經她一說,肯定是這個道理。
“爺爺說過,越到金山派腳下越安全,沒有鬼修敢在金山派旁邊鬧事。”
“不知道爺爺現在怎麼樣了。”
他又哽咽起來,想起之前親眼所見鬼修砍殺人的景象,開始惡心嘔吐。
丁穎摸索着伸出手來,幫他拍拍背。今夜她都吓慘了,更不用說這個貨真價實的七歲小男孩。
她還好好的,大概不是烤兔肉有問題,“你怎麼了,是吓住了,還是吃得不舒服了?”
周騰吐了幾口酸水,然後又啜泣,如此反複幾次。
“别吐了。”省得吐了又餓。
丁穎很同情,很無奈,不過腦子裡想到更實際的事情。周爺爺不在,暫時無法打獵,她所剩無幾的窩頭和那隻烤兔原本在架子車上,現在被掀翻了。縱然還在,但鬼修沾染過的東西,她不确定還可以入口,毒、病毒和細菌。她思索她打獵的可能性,渺茫。
丁穎猛然搖頭,現在都什麼時候了,想到哪裡去了。
外面太安靜了,金山派的很可能來了,鬼修走了。若是她們不能及時會合求援,等鬼修回頭她們必死無疑。
這是一個拿生命冒險的艱難決定,丁穎必須作出。
“我想爺爺。”周騰抱着膝蓋,期期艾艾。
丁穎點點頭,“好,咱們去找爺爺。”
雖然有點冒險,但坐以待斃不是她的性格。
她也擔心周爺爺。
周騰瞬間高興起來,抓着她的手臂站起來,可馬上驚恐不已。他害怕被鬼修吃掉。
“能找到爺爺嗎?”鬼修實在太可怕了。
“能。”
丁穎暗道抱歉,她也不确定。不過她能确定的是,不能讓受傷的周爺爺等死,也不能坐以待斃。
架子車已經被推翻,車廂的木闆也被掀了起來,已經算損壞了。
所剩的食物都浸泡在黑色的血液裡,肯定不能再吃了。
丁穎隻能不帶留戀地帶着周騰慢慢向林子深處走。
走幾步,就要往樹後躲一躲。暗中觀察。
屍體!
半截男子的屍體,睜着一雙蒼白的眼睛,頭發上都是枯草,沒有氣息。
她終于認出來,這是先前被一斬兩半的壞蛋男。
“啊!”周騰一直雙手抓着丁穎的手肘,緩緩後退,此刻腳下一軟,吓得他跳開。
丁穎也一個哆嗦,在這鬼氣森森的林子裡,這聲音很吓人。
她回頭一看,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年正趴在地上,身下一大片血泊。被周騰踩了一腳都沒有反應,看來死透了。
看見如此慘狀,丁穎的心沉甸甸的,悶悶的。
為何這世界無辜的少男少女總這樣容易死亡。丘月是,這少年也是。
難道她今夜也會默默無聞地死在這裡?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雌淚滿襟。
“别叫出聲,咱們悄悄地過去找爺爺。不然被發現就糟了。”
丁穎這時候很有大姐姐的自覺,充當主心骨,帶着周騰這可憐的男孩。
周騰知錯,低下頭,“嗯”了一聲,湊到丁穎身邊。
兩人小心翼翼地躲開男人、孩子和老人的屍體,向林子深處走。
這林子裡都是血腥氣息,令丁穎忍不住作嘔。沒有見到活的鬼修、同行之人和金山派的人。可是任務還沒有完成,她隻有堅持走,緊捂住嘴。
他們走了好大一會兒,這邊的屍體少了起來。
可還是沒有找到周爺爺和仙人裝扮的金山派的人。
丁穎甚至懷疑周爺爺丢下她和親孫子周騰逃跑了。
如果真的那樣,她對人性又要失望一次了。
“嗯……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