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你給她梳洗打扮,她人呢?”
“家裡沒水了,我讓她去打水……嗚嗚……你别打了……”
丁娘子擡起瘦弱的手臂擋在臉前,癱坐在地,盡可能遠離求文山的拳頭。
丁穎臉色木然,來到這裡的第一天夜裡,在她被打後,不是沒有勸過這位名義上的娘親反抗,人怎麼能被人暴力欺負!可得到的是一個耳光和訓斥,她已經被徹底馴服,無能為力。
丘文山一聽就惱火了,“我讓你給她沐浴,你讓她自己去打水!”
“人家這就來相看她了,你讓她自己去打水!”
平常那是丘月該幹的活兒,今天特殊。
“她沒弄夠水該怎麼辦?”丁娘子可不覺得也不願意心疼丘月那個小賤人,一想到照顧她就郁悶。
“我讓你該怎麼辦!還敢頂嘴,我打死你這個懶惰賤人!”
丘文山怒極,女人總是不省心,打死完算了。壓着她打了半天。
隻不過,隻要熬過今天,讓丘月成功變成别人家的人才可以。
丁娘子臉上是血和土,隻雙手抱頭,一開始還求饒,後面就任憑他打夠。
“賤女人,該打!”熊孩子回頭啐了一口,臉上雖然有些同情之色,但很快就平靜了。
想來這種事情,他這個親生兒子看在眼裡也不會很舒服,丁穎認為。
他斜着眼看丁穎,那平靜的模樣令他生氣,那高個子令他畏懼,示意她自己早晚能用父親同樣的方式和權力揍她。
小表妹吓得縮在丁穎身後,緊緊地抓住她的衣襟。
丁穎長長地吸了一口氣,挫敗感,憤怒感和無力感,讓她很難平靜心情。
前幾天丘文山就一直在盤算将她許配給鄉紳寡婦家的胖傻兒子做童養媳,她等了這幾天,沒想到這把淩遲的刀還是這麼快落下。
她再怎麼着也不能去給人家當童養媳,更不用說現在的體内是成年人的靈魂。
終于,她雙手提起木桶,叫了一聲,“娘!”
麻木的丁娘子這才喜出望外,嘶啞尖叫道:“她回來了!”
丘文山專門等她進門,讓她看見他狠狠地揍丁娘子一拳,這才起身,露出笑容,語氣溫柔。對于女人就該威懾,否則會挑戰他的尊嚴。
“閨女回來了,讓你娘給你梳洗一番,換身衣服。”
丁穎沒有說話,隻盯着他的牙齒和笑容,他以為自己笑得很燦爛,估計不知道臉上沾了幾滴鮮血吧!
這讓他的笑容有種大灰狼的感覺。
直到丘文山的笑容收斂,狠狠瞪了她一眼。
丁娘子又放下雙手,恨恨地盯她,抽噎着。
丁穎一眼心涼。這才乖巧點頭,強迫自己放軟聲音,“是,爹!”
丁穎揮揮手,招呼小女孩進門。
小女孩驚恐地看了看丘文山,迅速低下頭,又看了看丁娘子,幾乎要哭了。
她不敢哭,雙手提着水桶跟丁穎一步步進門。
丁穎費力地提着水桶。
丘文山笑眯眯地越過她,看着這半人高長相清秀的小丫頭,是他的種,現在長到可以換錢的時候,沒餓死,他很得意。
總的來說,他這位父親當得很盡責。
為了表示親近,他拍了拍丁穎的頭。
“跟你娘乖乖地,不要惹事。”
“是,爹!”
丁穎頭皮發麻,全身僵硬,但不能表現出來。強忍厭惡。
她來到這裡的第二天就知道這位爹最喜歡聽人家如此回答他,不要挑戰他。
身為父親看見女兒提着這麼重的水,根本沒有接過來的意思。根本不慈愛,什麼爹!
丘文山果然很高興,走到門口,摸了摸熊孩子的頭。
“爹!”熊孩子笑眯眯地仰頭,敬畏地看他。
丘文山笑着告訴他,“等下你就站在爹身邊,也見見世面。記住,人前不能失禮!這樣會被人家看輕。”
“将來說不定你還要靠你姐夫家裡,一定要打好關系。”
“是,爹。”熊孩子立即答應,不懂前途,同時也知道如何讓他高興。
“還是你聰明。”丘文山又摸了摸他的腦袋。
然後回頭惡狠狠地瞪着丁娘子,“你這個懶女人還坐着幹什麼,想要我給你看傷?”
丁穎内心一陣厭惡,這對黑心父子還想在丘月成婚後繼續吸血,當真無恥。
所謂看傷,根本不可能,因為丢他這個文人的臉。還會讓丁娘子再挨一頓揍。
平常時候她受了傷,就會一直躲着不見人,等傷好了才去村裡露面。可能,想讓人知道她還活着。
丁娘子一陣哆嗦,連忙爬起來,胡亂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和泥,回到廚房。
“還不快點提進來!”
丁穎小聲回應,“是,娘!”
如果丁娘子能表現出來哪怕一點點的母愛,她也會心甘情願喊一聲。
隻可惜,一切都是她的美好幻想。
丁穎餘光瞥見南邊天空飄過一抹白,神仙正禦劍飛行路過,這是這個世界的特産,她很喜歡和向往。來到這裡第二天她就知道了。
女孩悄悄在她身後提醒,“姐姐,快看……”
是時候離開了。那一片雲霧缥缈的美麗地方,有她向往的神仙和自由。丁穎心情好起來,不禁一笑。
“還愣着,趕快進來!”丁娘子站在煙灰和雜亂中恨恨瞪她一眼。
丁穎用盡全力提着水桶,進了廚房。她不許這個打擾她的好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