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年大喊:“我管你說過什麼!”
陸景川微微勾唇,仿佛一切盡在掌控:“你不想回答嗎?要是不回答,我就把聊天記錄翻出來,舉在面前讓你觀摩十分鐘。”
季年左右擺頭,試圖掙脫束縛。
“讓我回答哪個?!那麼多聊天記錄,你他媽讓我回答哪個?!”
陸景川湊近他耳邊,重咬字體,咬得極為清晰:“上周六,當天的最後一句。”
說話完,季年逐漸減小掙紮幅度,皺着眉回想:“最後一句?”他是在認真思考,思考過後,突然放輕語氣,小聲地說:“我tm忘了……”
陸景川松開手,挑眉道:“忘了?雖然你删過哥哥一次,但哥哥可備份了聊天記錄。”說完就摸出口袋裡的手機,剛準備點開查看,卻冷不防地挨了一個巴掌。
季年垂下腦袋,說:“滾開。”
陸景川有點發懵,保持着這樣的表情,看見眼前人轉過身子,擡手撐在桌上,将臉擋得嚴嚴實實的。
他下意識往前湊了湊,聲音壓得極低,帶着一絲小心翼翼:“姚姚?”
季年說:“你趕緊給我滾。”
陸景川遲疑兩秒,擡手扯住他的衣袖。
季年大喊:“不要碰我趕緊給我滾!”
陸景川胸口一緊,雙手在空中無助地揮舞:“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說這些的,我、我收回剛才的話,你千萬不要生氣。”
季年抓着自己的頭發,咬了咬唇,說:“滾開啊!”
陸景川立馬端起餐盤,站起身,語無倫次道:“好好好,我滾我滾,那個、寶寶,你千萬别生我的氣,你不許生我的氣,我滾了,馬上滾。”
……
許久之後,季年才擡起已經被燒熱的臉,他反複按摩太陽穴,反複在心裡确認一個難以接受的事實,确認過後,終于認了命,對着餐桌瘋狂磕頭。
丢死個人,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
—
偶爾會情不自禁地想把身邊的小事分享給某人個,一點進去,卻發現那人壓根沒在置頂。
季年遲早得瘋。
“從五樓跳下去可以無痛死亡嗎,我的好哥哥,死在了一周前的晚上,我要和他殉情……”
季年隔窗眺望遠方,嘴裡喃喃自念。
鄭彬義從門口走進,手拿表單,拍在桌上說:“填吧,給你預約了心理醫生。”
季年機械地轉頭,盯着他說:“我沒病。”
“你沒病?沒病為什麼要偷吃徐濱的安眠藥?還有,昨天淩晨三點,你他媽站在走廊上幹嘛?整棟樓都以為鬧鬼了!”
“我睡不着啊。”
“睡不着你站走廊上幹嘛?!”
“我哥哥在黃泉路上等我,他說讓我過去。”
“你哥哥是陸景川!他現在正在上課!”
季年絕望地笑了兩聲,聳聳肩說:“怎麼可能,連你也認為我哥哥是陸景川,這個世界都瘋了。”
“瘋的是你才對,我就納悶了,這件事對你的打擊有這麼大?”鄭彬義坐在他身旁,一下一下扳手指:“陸景川,C區校草,極品男大,理工學霸,你為什麼非要一個勁地折磨自己呢?”
聽到這些誇詞,季年微微眯眼,生無可戀道:“你到底收了陸景川多少好處啊。”他擡手指向鄭彬義,語氣十分肯定:“我現在嚴重懷疑他把我身邊的人全收買了!我以前向你吐槽他你都是附和我的,現在呢?居然莫名其妙幫他說話,說什麼校草男大學霸,我呸!他就是一坨屎,沖都沖不掉,老愛在我面前晃悠,隔老遠都能聞見臭味!!!”
陸景川走到門口,恰巧聽見最後一句,立馬停住腳步。
鄭彬義看見他,趕緊起身,尴尬地撓了撓頭:“那個,不好意思啊,可以别扣錢嗎,我先走一步。”
……
至此,季年終于明白這人今天怎麼突然來教室自習,還硬要自己陪着了。
得了,以後室友的邀約一律不接。
鄭彬義走後,陸景川成功占領他的位置,并遞給季年一杯奶茶,臉上挂着極具親和力的笑容。
“奧利奧珍珠,你最喜歡那款。”
季年下意識往左挪位置,盯着面前的奶茶,又去盯陸景川,冷笑一聲說:“你純心氣我吧。”
什麼狗屎奶茶,他現在不喜歡,他隻知道自己喜歡喝的時候,這人正在說自己惡心。
陸景川深呼吸一口,捏住季年的外套向下扯了扯,小心翼翼地開口:“姚姚,我知道我當時說過不好聽的話,你要是想聽道歉,我以後天天說給你聽。”
“道歉有屁用,而且你何止當時說過!”季年無情地将他甩開。
陸景川卻沒有退縮,反而再次伸手,一把抓住季年的手,緊緊握住:“可你不是說過想進陸家嗎?你當時是這樣說的,你說先拿下阿姨,再拿下叔叔,還說畢業後可以光明正大地走進我們公司,你怎麼能說話不算數呢?”
……真的是六到家了。
“滾開,我那是惡心你的。”
“怎麼能叫惡心呢,我一點都不覺得惡心。”陸景川輕輕捏住他的手骨,一下一下打圈。
季年冷哼一聲,不屑地問:“你當時不挺惡心的嗎?”
“那我錯了嘛,我做錯了。”陸景川朝他坐近點,語氣跟立馬要哼出來一樣。
就一句錯了?好耍賴啊,季年将頭轉向窗外,刻意不去看他,聽到陸景川接着說:“而且我媽也那麼喜歡你……”
季年立馬抽回手,扭頭沖他吼:“你媽你媽!你媽喜歡我,可我不見得你有多喜歡我!很好陸景川,你又成功讓我想起一件煩心事!所以現在!請你立馬滾出去!”
一切轉變得太過突然,陸景川呆愣在原地,表情有些懵懂。
季年接着吼:“滾出去聽沒聽見?你需要我強調幾遍才有反應!”
又是似曾相識的話語。
陸景川又變得委屈了起來。
“我不滾。”
季年徹底失控,憤怒地咆哮一句:“你憑什麼不滾?我當時都滾了,你現在憑什麼不滾!”
陸景川委屈地摳摳手,混着含糊的語調解釋:“我當時又不知道那是你,我要是知道,又怎麼舍得吼……”
“我不管我不管!反正你吼了我!反正我現在對你印象很差!你再怎麼挽回也改變不了!!!”
話音剛落,房間裡持續性地陷入沉默。
牆上的挂鐘滴答作響,每一聲都敲在兩人緊繃的心上。
不知過了多久,陸景川像被一道驚雷劈中,原本低垂的腦袋突然擡起,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發顫:
“我問你,和你一起在奶茶店的男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