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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睜眼,季年的心就狂跳不止。
現在是周六上午八點,距離他和好哥哥見面僅剩兩個小時,好哥哥說十點見面十二點吃飯,一點回公寓兩點去公園,中途去商場集市逛逛,看看電影什麼,最後再回公寓,因為……那裡是兩個人的婚房。
好哥哥還說,讓他把請假手續辦好……
季年當然會乖乖照做。
早晨天氣微冷,室友們知道他的計劃,紛紛早起出謀劃策,有人為他搭配衣服,有人傳授技巧,最熱情的徐濱甚至把好友小星叫來為他規劃妝容,小星是美妝博主,在某号上坐擁二十萬粉絲,接到任務時她正無精打采地從床上爬起,後來見到季年,突然跟渾身打雞血似的,嚷嚷着得在這人臉上化一個我見猶憐妝,還要拍視頻出教程。
季年驚恐:大小姐别整我啊。
事實是他被強行按在桌前,小星将化妝包打開,倒出裡面五彩斑斓的大盒小盒,這些化妝品季年最多隻認識幾樣,不過卻能聞見一陣陣高級的香味,證明東西都是高端貨。關于化妝方面,他倒不是完全小白,隻是沒料到有這麼多繁瑣的步驟,比如折騰老半天才打個底,畫個眼妝能用上十幾把刷子,小星邊化邊進行講解,季年聽不太懂,可看着鏡中的自己,卻能感慨出兩句:好出神入化的手法,好貌美的男孩。
趁着化妝間隙,他對室友強調:“我跟你們講啊,他要是來宿舍問話,你們可千萬要統一口徑。”
鄭彬義都聽煩了:“知道了知道了,我說你是我們宿舍的團寵,是我們宿舍的乖寶寶,平時罵人,你是撒着嬌罵的,在外面走一圈,你能收到十幾封情書,什麼?他每天是不是按時歸寝?有沒有在外面鬼混過?哎呦,他安分得很,每天老老實實的,就是有一點,總愛莫名其妙地傻笑,至于為什麼傻笑,應該是在和某位哥哥聊天,關于這位神秘的哥哥,他不願意透露任何消息,可能是怕我們搶走他的哥哥。”
聽到滿意的回答,季年傲嬌地哼了一聲,揚起語調問:“你搶得走嗎?”
“……”
鄭彬義覺得他魔怔了。
此時唐允正在裝飾一個奶白色的書包,裝飾完後,又按照季年的指示将一些必備物品裝進去,什麼香水、糖果、口氣清新劑、還有一盒……
?
遲疑兩秒的唐允問:“季年,你确定要……”
季年盯着他手裡的東西,興奮地拍了拍桌子:“确定啊确定,快把我床下的禮盒也塞進去!”
唐允略顯困惑。
鄭彬義走過來,一臉無奈地推了推他:“這小子沒救了,咱們現在無法和一個沉醉在愛河裡的戀愛腦正常交流。”
他将小盒物品放入包裡,拉上拉鍊推到一旁,此時徐濱正拿着兩套精挑細選的外套走來,感慨道:“要我說,你男朋友真應該請我們吃頓飯。”
看着鏡中的自己,季年心中暗喜:“他超大方的哦,别說請吃飯,就是給你們塞紅包都有可能。”
妝容來到下一步驟,小星将他的下巴擡起來,先用唇膏潤一遍嘴唇,再勾勒出唇形,以淺系櫻粉色打底,加以疊塗水紅蜜桃色,最後一抹唇蜜,如此反複塗抹,讓季年十分擔憂:“到底要塗幾遍啊?萬一他要和我親嘴,不會吃到一嘴的紅沫子吧?”
小星笑着說:“唇釉哪有紅沫子,放心吧,這是甜的,保證讓他越親越過瘾。”
九點二十分,一個精緻的妝容終于完成。
季年盯着鏡中人的面孔,心頭一顫,覺得自己長得也太像回事了吧。
他原生的長相就是乖孩子類型,如今被妝容修飾更顯得乖氣無比,要說他的乖主要體現在一雙眼睛,那雙眼睛大又清澈,戴上美瞳就泛起靈氣,再配合眼下那道腮紅,直接讓鄭彬義拍掌叫絕:“天啊,這下得把你男朋友迷成智障。”
此時夏小北從門口飛奔進來,大喊一聲:“年哥!”
看見季年的瞬間,他越來越難以置信,以至于靠近時嘴裡都打了結巴: “這……這個給你戴上。”
他遞給季年一頂暖黃色、帶有兩隻兔耳朵的毛絨帽子,那兔子耳朵最初是耷拉下來的,後來被季年戴上,拉哪邊的毛繩哪邊就豎立起來,看着他做這個動作,夏小北是自愧不如,悶悶不樂道:“我有點嫉妒你了。”
季年對着鏡子不停豎耳朵,疑惑地問:“為什麼呀?”
鄭彬義叫他轉身,發現他這樣做竟真的毫無違和感,不禁驚歎:“真讓你小子爆改成甜弟了。”
季年嘻嘻一笑,拿起化妝鏡對準自己的臉,臉頰因為興奮和緊張微微泛紅,讓他内心猛然一顫。
“真想自拍一張發過去。”
“不行不行,我得忍住。”季年拍了拍胸口,又去按亮手機,看清時間後突然跳起身大喊:“隻有三十分鐘了,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啊?!”
“我我、我還沒做好準備,好緊張啊!我什麼都沒準備好!”
現在他是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即将在半小時後和好哥哥碰面,然而下一秒好哥哥就發來消息:
[寶寶,我到了哦]
[(一張鮮花擱在桌上的圖片)]
季年移開眼,慌張得直跺腳:“他到了!他到了!可我還沒準備好!”
“我突然不想去了,要不再推遲幾天吧!我我、我真的有點緊張!”
這會兒他正一個勁地打退堂鼓,鄭彬義走過來,将一件黃白色的毛絨外套給他套上,扣上扣子說:“你小子怎麼這麼害羞啊?我敢肯定,你這副模樣,分分鐘将他拿下!”
疏導一通後,衆人将季年推到宿舍門外,毫不留情地關閉大門。
季年深呼吸一口,拿出手持鏡理理碎發,再理正帽子,每一下動作都格外細緻。
他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卻始終無法鎮定,隻能忐忑又期待地踏上征程。
這段日子,他深刻體會到了什麼叫夜不能寐,原來等待見面的過程,會有如此強烈的情緒反噬。
兩個月前,他曾對哥哥說自己是超級稀有的S級,得到的回應是:[真巧],他覺得兩人簡直是天作之合。
一個月前,出于注射藥劑後等級退化的心虛和絕緣體質,他遲遲不肯和哥哥見面,因為他覺得,像哥哥這麼優秀的人,隻有最完美的自己才能配得上。
現在,他終于能正大光明地站在哥哥面前,他要讓哥哥看見,自己身上的所有優點,他想得到哥哥的誇贊,他想哥哥想象他是什麼樣,他就變成什麼樣。
所以他甯願改變性格,甯願讓自己的脾氣永遠變得溫順,從今天起,他不再是鈕枯祿.季年,他隻想做專屬于哥哥的乖孩子。
他才是上鈎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