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無父無母,此番婚禮請了巡撫大人做主婚人,待到後日,咱們這般,也算拜過天地,許了白首盟約。”
越沂臉色一白,眸光潋滟。
今朝怎會無父無母,他的生父明明尚在人世,便是那……
“怎麼了?”男子落在耳畔的濁氣滾燙,顯然壓抑隐忍得極為辛苦。
“無事。”越沂抿了抿唇,終是淡淡回答道。
反正,今朝日後便會與他生父相認,也不急于這一時,況且這會兒同他說太多,他怕不會以為自個兒在胡言亂語,要請大夫為她開幾劑方子治治呢。
婚禮在即,她亦不想橫生差錯。
晏清攬着她起身,嗓音依舊未褪去那絲喑啞,“我送你回去。”
與晏尉所在的院落不相上下,越沂老街口鋪子的後院亦是被沈小妹帶着夥計們用心裝點得明晃晃的嫣麗綿綿。
不論是房檐還是廊角,皆垂挂着紅色的綢簾,院子裡更是種滿了許多绯紅的花枝,不時有胭脂紅的紗幔漂浮而動,柔軟得如同天上的雲團。
又如新嫁娘唇上的新染的榴花脂膏,一颦一笑間都耐人尋味。
此情此景,越沂瞧着亦是心熱,身邊站着的,是一路背着她回來的晏清,一路上,她未免想起先前在殿中與他勾纏的日夜……
“便不能不走嗎?”越沂拽了拽他的袖子。
掌心劃過一處處薄玉。
晏清眼眸微眯,眸色深邃。
腰肢一軟,被他輕松撈起,抱至榻間。
越沂心跳如擂,借着月色,忐忑地望着他。
她先前嘗過那般蝕骨的滋味,皆是眼前的今朝帶給她的……
從前不知肌膚之親為何……可與今朝那日日夜夜,終究是殊途同歸,夫妻相契,難分彼此的……
越沂的雙頰越發燙手,指腹一頓,捏了捏她的耳垂,晏清無奈歎道:“你啊,莫要再勾人了。”
他須得馬上離開這兒,否則再晚些,他便真的挪不動,巴不得賴在她身上才好。
方才在回來的途中,他的脊背便觸及了她比那天上的雲團還要綿軟的身軀,一時間心猿意馬,加快了腳程,驚得背上的人急喘連連。
聽聞此聲,晏清心頭的燥火燃得越甚,他腳步狠狠一頓,越發懊悔把婚期放在了後日,恨不能今夜便是洞房花燭夜。
如今,他的沂兒又這般誘着他……
真真是磨人得緊。
“咕咕──”
夜裡的莺鳥兒挂在枝頭,似要一探屋中的究竟。
窗外這般輕微的動靜,讓晏清瞬間回過神來。
不成,他不能再待下去了!
“明日便好生歇着,後日安心待我來娶你。”滾燙的掌心拂了拂她柔滑的側頰,晏清深吸了一口氣,磨着後槽牙道。
待到後日,他作為她名正言順的夫君,便是無論如何也不願再忍了。
房門被匆匆關上,越沂望着緊閉的門縫,不由得擡手,扶着跳得飛快的心口,極速地喘了幾聲。
方才險些擦槍走火的,又何止是晏清呢?
──
“這是誰家要娶親,竟這般熱鬧?”
“可不,聽聞,巡撫大人明日還特意為這對新人做主婚人呢。”
将離城的越府門前站着幾個百姓,對着路邊分發喜糖的幾個夥計們議論紛紛。
此刻,越府内躁動不已。
“廢物東西!”
“白養你們這般久了!”
“好好的大活人,說不見就不見了?”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讓你們山上盯着,怎麼到現在還沒個消息?”
“夫人息怒,且喝杯茶潤潤嗓子。”侍女在一旁戰戰兢兢地遞上了杯熱茶。
自數月前察覺到将離城外的山洞無人,越家人便猜測,這越沂要麼被狼吃了,要麼便是逃了。
可他們派人進了那山下的村裡打聽,得知狼早就被一個叫“晏清”的生得高大壯實又有一身神力的小夥擒獲。
他們搜尋了許久,也未曾在山上找到任何屍骨的痕迹,因而,他們就此得知越沂沒死。
“夫人,夫人,找到大小姐了!”一位家仆自門外跑了進來,急匆匆地嚷道。
“在何處?速速将她帶來,不論用任何方法!”坐在高位上的那位華服夫人摔了茶盞,面色發沉。
如今那侯府的世子爺也就是個病秧子,身為越府大夫人,說什麼也不願将自家的親女兒嫁給他沖喜。
思來想去,便隻有多年前被她設計攆至城外山上的原越家大小姐——越沂可以替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