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心宗宗門所在的山名為朱山,他們到達那裡的時候已經入秋,山上楓樹居多,紅葉蔓延了整個山林。
這一片,那一片,如同裝點在美麗長裙之上的水墨暈染,美麗動人。
看着周圍逐漸熟悉的景色,宋瑩十分難得的把目光從石棺上移開,修長的手撩起馬車側面車窗上的簾子,滿山的紅葉映入他的眼中,卻隻留下濃濃的怅然懷念。
觸景生情,他難免想起很多人,慈愛寬容的師父,嚴厲的大師姐,任性的小師妹,還有二師兄……
他想起小時候在山之上跟着二師兄到處跑,每每都搞得灰頭土臉的,卻樂此不疲。
二師兄負責打獵捉野兔,他負責燒火做飯,然後把兔子燒烤得油滋滋的,然後再撒上食鹽香料,香味能傳出好遠,每次,他們都能吃得滿嘴流油,那個時候真的是滿足極了。
一隻白色的兔子在宋瑩思考的時候躍入他的眼簾,他的目光不由得随着兔子的奔跑而躍動。
他想,如果是二師兄看到了隻需要輕輕一躍,便能夠輕易地把兔子制服,然後撿起兔子遞給他,讓他做好吃的烤兔子。
這個時候,一道白色的身影從宋瑩的眼前略過,隻一伸手,便輕輕松松地撈起了那隻兔子。
“二師兄……”
他深思恍惚,仿佛又回到了曾經,仿佛二師兄現在還未死,還在他的眼前活得肆意潇灑。
可很快,他就意識到那人并不是二師兄了。
那人撈起兔子的動作沒有二師兄那麼粗魯,也沒有第一時間想着吃掉,而是放在懷中輕輕地撫摸着,動作輕柔極了。
二師兄可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那少年的樣貌不算出衆,但是笑起來卻是溫溫和和的,看着人畜無害,讓人無端端的便心生好感。
這一點也不像二師兄。
或許是因為越發靠近玉心宗,他總是想起二師兄,想起當年在玉心宗的點點滴滴。
他有時候也會想他當初是不是不應該答應出去曆練,或者不應該去救沈棟,那麼,那麼他還會是玉心宗快快樂樂的小師弟。
這麼想着,猝不及防的目光與少年相接,少年歪了歪腦袋,踏着山石樹枝朝着他奔了過來。
宋瑩不覺得認識這個少年,少年也似乎并非是奔向宋瑩,因為他幾步追上了車隊擋在了路的最前放。
“在下齊煌,玉心宗宗主的關門弟子,再往上走便是玉心宗所在了,諸位可是有要事?”
宋瑩聽明白了,那人是師父的徒弟。
玉心宗的小師弟已經不再是他了。
宋瑩内心怅然,他從來不擔心師父不願意救沈慕英,因為師父是那樣的仁和寬厚,即便他有錯也必定不會牽連沈慕英。
即便是這樣,他一路上心裡都是惴惴的,師父願意救沈慕英不代表師父便原諒他了,他害怕師父閉門不見他,更加害怕師父見他。
師父很喜歡二師兄,即便師父對二師兄向來都是訓斥,不過也依舊掩蓋不了他對二師兄目光中的欣賞。
“性子頑劣,過于天真。”師父總是翻來覆去地說着這些話,可見除了這兩點二師兄也再沒有别的缺點了。
甚至宋瑩想不明白天真算不算是缺點,天真無邪,純真善良,這不應該是一個優點嗎?
可是若是這個不算是缺點,那二師兄就隻剩下過于頑劣這一個缺點了,不免讓人覺得更加挫敗。
那名為齊煌的少年站在那裡,身材挺拔,言語溫和,手中撫摸兔子的動作也甚是輕柔,卻不容馬車再多走一步。
“在下張無救,東方先生曾經跟我說過他收了一個天賦過人的關門弟子,如今一見果然覺得英雄出少年啊。”
張無救見到齊煌肉眼可見的開心,盡管沒有得到承認,不過他内心中一向是将東方宗主當做他真正的師父的,愛屋及烏,自然也把齊煌當成了小師弟。
“原是張先生,隻是先生謬贊了。”齊煌聽到張無救的名字眼中柔和了許多,聽到誇獎之後更是謙虛地一笑,
“隻是有幸得師父青眼看中而已,若是沒有師父,我也不過還在市井之中做一些不成體統之事。比不得先生妙手回春,澤被世人,若是我日後能做到先生所為之一二,我也算是不枉師父一番教導。”
張無救本來也是經常被人誇的,但是先是被傅良雪的醫術打擊了一番,一路上紀鳴辰又總是打壓他,再加上齊煌說的話也實在讓人舒心,他就更加覺得這個小師弟的人品是真的不錯啊!
最重要的是眼光不錯啊!
“這兩位是……”齊煌的目光停在了從馬車中出來的傅良雪和紀鳴辰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