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兒院的一磚一瓦、一樹一花都是他們親手弄的,是所有在這裡生活過的Beta孤兒們的原點和未來的歸處,不是給一筆錢就能買斷的。
他直到現在還能找到自己種的那些樹,還記得當年挖池塘時,他跟江一飛打鬧,結果一不小心把呂行推到了坑裡,還把頭磕破了,導緻呂行額頭上留了個疤痕。
每年秋季他們還會組織已經離開的孤兒們回來挖藕,這既是一個傳統活動,也是邀請大家回家看看的意思。
若是孤兒院都沒了,那些暫時離開的人,他們還能找到自己的來處嗎?他們想家的時候,要到哪裡才能排解自己的孤獨感呢?
“估計我們到最後也隻能搬走了,畢竟他們那邊跟政府的關系更好,咱們這邊比不上啊!”趙懷禮看他又吃又喝的,忍不住探頭問,“我請問,您...,就一點都不愁?”
“我愁什麼?我愁有辦法啊!我一沒錢、二沒資源、三沒人脈,我就能吃,這算不算優點?”餘初陽吃完水果,又開始剝幹果,他嗤笑一聲,“那...你們下次再見面,有飯局的話可以帶着我。我争取吃窮他們,可以嗎?”
“你可别不放在心上,這件事跟你非常有關系。”趙懷禮深深看他一眼,繼而認真地說,“等我退休之後,準備把孤兒院交給你。以後你是想待在這裡,還是再花十年開荒,随你選。”
“哈!我?”餘初陽吓得一顆花生仁卡在了嗓子裡,他猛地咳了起來。
趙懷禮看他臉都憋紅了,趕緊在他後背猛拍幾下,又遞了一杯水過去,盡量雲淡風輕地說:“你...太感動了?也不用感動成這樣,現在這片江山,我都給你打好了。你要是自己非要去開荒,我當然也不會攔着你。”
“不是...,老頭,你怎麼想的,就我這樣的...不靠譜的人,能接你的班兒?”餘初陽确實被這個消息吓到了,這也太難猜了吧!
畢竟,從小到大他應該是孤兒院裡受罰次數最多的人了。每次幹完壞事之後,不管他是受害者還是主導者,都會被罰。
别人被欺負後,都會有老師或者院長做主讨回公道。他們仨受完委屈之後,可能還會跟着壞孩子一起受罰。更别說等他們報複回去之後,還要再領一輪罰了。不過,這也導緻了他們仨更自立自強,報複回去的方式也更隐秘了。
餘初陽用疑惑的目光看向面前一臉慈愛的趙懷禮,難道這老頭這麼多年一直都在用這種方式“培養”他們。可是,這也太變态、太難猜了。
他們沒有走歪,全靠自我底線阈值較高是吧!
“要不是為了讓你接班兒,我至于費那麼大勁兒讓你去婚姻局啊!”趙懷禮見他冷靜之後,又坐了回去,也扶額感歎道,“就你們那個單位,全部都是關系戶,根本就不對外招人。我為了讓你進去,我請人吃了多少次飯,你知道不?”
“那我把飯錢還給你?您可真是辛苦了。”餘初陽知道院長确實是花了不少心思把他弄進去,但他從來都沒有往讓他接班這個方向想。于是提出疑問,“我進的又不是規劃部,而是婚姻局,我一個離婚調解員,對我回來繼承孤兒院有什麼助力?”
“我那是讓你多多感悟人生,畢竟管理一個孤兒院,不僅僅是管理各種工作人員,你最主要管的還是孤兒院的孩子們。”趙懷禮又說,“我費力把你弄進去,目的是讓你見識足夠多的别人的人生,你才能對婚姻、責任、教子有一定的感悟。”
“老頭,你可真有先見之明啊!佩服!”餘初陽都沒想到院長把他弄進去還有這層深意,他一直以為院長是看中他們那個崗位工資高呢。
他的崗位太容易形成工傷了,除了錢他還真沒想到院長在意的是那些案子本身。
“所以啊!你還是太嫩了些,好好積累經驗吧!”趙懷禮這才意識到話題已經被這小子帶偏了,于是屈指在合同上敲了兩下,“所以,你看到沒有,咱們馬上就面臨着開荒了。”
巴掌已經打到自己身上了,餘初陽也正經起來,坐直身體問,“你怎麼想的?就這麼搬走了?不能再談判談判?”
“這已經是舌戰多輪的結果了,要不然,你以為他們随随便便就能給五個億啊!”趙懷禮又說,“本來陳總跟陳大少隔三差五輪番過來聊聊,這倆月那集團就跟突然消失了似的。我打聽了一下原來是無止境的老陳總去世了,陳大少不知下落。沒想到,現在陳大少在你那兒啊!”
“初九他爸死了?”餘初陽也驚訝了,他沒想到竟然還有這出兒。
“所以,你知道初九就是陳竟為?”趙懷禮眼睛一眯,反問道。
餘初陽點頭,也不再隐瞞:“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他叫陳竟為,但我不知道他家裡是什麼情況。更不知道他跟咱們孤兒院有什麼牽連,老頭,你不會覺得他出現在我身邊跟咱們孤兒院有關系吧!我覺得,你想多了。畢竟,這世界上有那麼湊巧的事情嗎?”
但是,這句話一說出口,他自己也愣住了。是啊!這世界真的有那麼湊巧的事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