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他熾熱的呼吸透過口罩的縫隙在卓潇的臉上撫過。

卓潇有點好笑地擡眼看了他一下，随即視線散出去，他說：“可是他們都沒說話。”

“你看他們的眼神。”嚴城明的手更加用力了幾分，兩人貼得更近，他用眼神給卓潇示意，“六點鐘方向那個戴着眼睛的中年男，鏡片下的眼睛很明顯都亮了，跟我第一次看你的畫一樣，他眼光不錯嘛。”

他說着，語氣開始變得懊惱：“本來想把那張最大的也展示出來的，但是太大了，畫廊這邊不建議展示。”

他說的是那副浴缸女人的畫。

卓潇：“……”

他目光一頓，随即回抱住嚴城明有力的腰。

這時兩個人面對面，幾乎是鼻尖對着鼻尖，他賴在嚴城明的懷裡，語氣柔軟，聽起來向撒嬌，開口卻是危險的問句：“老公，你覺得我那幅畫畫得怎麼樣？你喜歡嗎？”

嚴城明愣了下，說：“我覺得很好啊，情緒感染力特别強，一看就特别厲害，我特别喜歡。”

“是嗎？”卓潇看了他好幾眼，發現他眼睛裡滿是真誠，沒有一絲一毫抵觸的迹象，忐忑的心落下，口罩下的唇角勾起，“你喜歡就好。”

得到了滿意的回答，卓潇明顯心情不錯，他挨在嚴城明腰上的手指隔着衣物摩擦着，然後把口罩拉下來，擡着下巴湊過來，“老公，你親我一下好不好？”

嚴城明：“……！”

嚴城明被這突如其來的美妙要求沖昏了頭腦，慌張地看了看四周，看得匆忙，其實也沒注意到底有沒有人在看，就迫不及待地捧起卓潇的臉，餓虎撲食般咬下去。

唇和唇相觸的前一秒，身邊傳來一個遲疑的聲音。

“城明哥……？”

嚴城明臉一黑，深吸一口氣，他立刻松開卓潇，向聲音來處看去。

林霄看着緊緊貼在一起的兩個人，表情錯愕。

好半晌，他才反應過來，抿了抿唇，視線在卓潇的臉上來回轉，語氣局促：“那個，城明哥，這位是？”

他以為嚴城明和上學時一樣，榆木疙瘩一個，單獨一起吃飯時候連包都不知道幫拿一下，是個斷情絕愛的鐵壁男。

兜兜轉轉，終于想起了上學時唯一和他有過暧昧關系的自己，送了禮物表示心意，正巧自己也還喜歡着他。

可是現在……

他心情忐忑不安，想着要是嚴城明能态度敷衍地介紹一下對方就好了，這樣還能說明他是有機會的。

沒想到嚴城明咳了一聲，把卓潇往前拉了一下，聲音和表情都很鄭重地說道：“這是我老婆，卓潇，也是這場畫展所有畫作的創作者。”

林霄愣住了：“原來城明哥已經結婚了。”

嚴城明點頭：“對。”

他說話時很嚴肅正經，實際上内心都要慌亂死了。明明清白得很，卻生怕卓潇誤會他和林霄有什麼關系，剛說完就側目去看卓潇的表情，可惜從這個角度隻能看到卓潇的美麗側臉。

卓潇在看到林霄的一瞬間，表情就變得冷冽，可惜嚴城明沒看到。

他顯然是認識林霄的，在嚴城明介紹的話音落下後，他迅速調整好表情，按照社交禮儀伸出一隻手，語氣柔和道：“你好，我是卓潇，很高興見到你。”

嚴城明已經結婚的消息讓林霄失望和心碎，但卓潇溫溫柔柔的，很友好的樣子，他猶豫着，還是伸出一隻手：“你好，我是林霄，是城明哥的大學同學。”

纖細的手腕上，翠生生的昂貴镯子，那麼顯眼。

卓潇：“……”

他深吸一口氣，下一秒。

“我*！”

嚴城明本來好好站着，突然腰上傳來一股巨大的力氣，他呲牙咧嘴地嗷了一聲，立刻向力氣來源看去。

罪魁禍首卓潇一臉無辜地看過來：“怎麼了，老公？”

林霄也被他吓了一跳：“城明哥，你怎麼了？”

被兩朵小白花同時用水汪汪的眼睛看着的嚴城明，一時之間有些恍惚，覺得自己像天鵝群裡的尖叫雞，他剛開口：“剛剛我好像被人掐……”

話還沒說完，一陣鈴聲響起，嚴城明頓時顧不得什麼掐不掐的了，他掏出手機，發現是顧禹打來的，順勢接起：“嗯，對。怎麼會這樣？沒事，我過去看看。”

挂掉電話，他有些不放心地看了眼卓潇。

正猶豫間，卓潇開口說話了：“老公，你是不是有急事？沒關系，你去吧，我可以叫小陳來接我。”

顧禹那邊說的好像挺嚴重的，嚴城明躊躇了下，還是離開了。

他的身影剛消失，卓潇臉上的表情就淡下來，剛剛和嚴城明貼在一起唇齒相依的暧昧情愫也褪去，顯得那麼諷刺。

他自嘲地笑一聲，轉向林霄，語氣不善道：“這個镯子是他送你的吧？我們談談。”

-

晚上，嚴城明處理完工作，回到家。房間裡的燈關着，一片黑暗。

他試探地叫了聲：“老婆？”

沒人回答。

嚴城明頓時慌亂起來，撥通卓潇的電話，等待的嘟嘟聲裡，他在客廳急得團團轉。

可最終，也隻是一句：“您撥打的電話無人接通，請稍候再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