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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裡桑大……”
一個看守遠遠見到克裡桑的身影,他正想出聲問個好,定睛一看才發現克裡桑的狀态不太對勁,白紗被血浸透,隔了老遠都能看見,他的背還有些佝偻,似乎是在忍受什麼疼痛。不僅如此,他旁邊還跟了兩道奇奇怪怪的身影,一個滿頭金發,探頭探腦地打量着周圍,另一個看起來萎靡不振,一副病仄仄的樣子,正是逃跑的鐵須。
克裡桑大人怎麼沒把鐵須處理掉,還有這個金發的人是誰,怎麼從來沒見過,看守意識到眼前的事情似乎有些不對勁。
在他們的身影即将消失的時候,那個金發的陌生人突然回頭看了他一眼,頂着他的目光不以為意地笑了一下,毫不在意自己被發現。
看守一怔。
“裁縫師……”克裡桑無奈地扶額,“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你們是偷偷溜進來的,理論上來說你應該低調低調再低調。”
“不是有你罩我麼。”許烏鸢一臉驚訝,“這點小事不至于做不到吧,副城主大人。”
克裡桑:“……謝謝你沒忘記我是副的,如果你能知道副職能力有限就更好了。”
許烏鸢眼下心情不錯,擺擺手打發了忐忑的克裡桑,悠閑地觀察着這座被稱為“3号冰川”的城市。
與其說是城市,它更像是一個巨大的礦場,核心區域是個一眼看不到邊的大坑,裡面盛着一座突兀的冰川。冰川之上架着一座陳舊的巨塔,也不知道經曆了多少個年頭,破舊不堪,上面的壁畫都已經被風蝕得看不出形狀。
此時許烏鸢他們就站在塔樓的基座上,不同于末日前的塔,他們腳下的地闆是透明的,可以直接監視下方的礦坑。礦坑裡燈火通明,密密麻麻的人影在裡面穿梭,拿着各式各樣的工具挖掘冰川,叮叮當當的聲音不絕于耳。
進城之後,鐵須身體一直有些輕微地顫抖,顯然對下面的礦洞沒什麼好的回憶。
裡面這些忙上忙下的人就是黑戶,不久前鐵須還是其中之一。
鐵須的異常也被克裡桑看在眼裡,他不着痕迹地湊過去些許,低聲問道:“你好不容易才逃出去,怎麼又跟着裁縫師返了回來,你應該知道自己不會再有第二次出逃的機會了吧?”
鐵須後脊發涼,擡頭看了一眼克裡桑:“跟你無關,你這個叛徒。”
“是嗎。”克裡桑不以為忤,輕飄飄地放下。
許烏鸢撐在圍欄邊上看着下方,如果按照末日前的常識來說,冰川出現在礦洞裡,上面還架着座塔樓,這樣的場景大概隻有在夢裡才會出現。
不過現在許烏鸢已經習以為常,也不會專門問一嘴冰川怎麼不會融化。
“他們在挖什麼。”許烏鸢問。
“碎片。”克裡桑答得倒是爽快,“冰川是垃圾場之主漆與白的能力,一開始它很小,靠着到處收集碎片撐到這麼大的,到極限之後就會定型停在原地,然後我們就會帶人把裡面包裹的碎片開采出來,分門别類送到垃圾場。”
想了想,克裡桑莫名笑了一聲道:“這樣大的冰川我們有25座,小的則是多如牛毛,裡面的碎片更是不計其數。它看起來很漂亮對不對,不過功能跟末日前的垃圾車差不多,我們這裡呢,就相當于是個中轉站。”
這樣說來,垃圾場還真就是垃圾場,誰能想到靠這樣簡單粗暴的法子就可以實現壟斷。
“你們這樣大張旗鼓收集碎片,其他人沒有意見?”許烏鸢又問,碎片可是這個世界唯一的資源,他們的壟斷勢必會招來不滿。
“這個嘛,我就不得而知了,畢竟我就是個負責倒手的,外面的世界怎麼樣我也沒見過。”
許烏鸢了然,那就是有,隻不過都掰不過垃圾場的手腕,所以可以忽略不計。
“我的碎片在哪?”
“城主手裡,城主在塔頂,你要直接上去嗎?”克裡桑隐隐有些期待。
“怎麼?”
“我已經按照約定把你們帶進城裡,現在是不是該把我體内的胡須清理出來了?”
如果隻是單純的胡須,克裡桑也不是拿不掉,主要上面還綁了許烏鸢的線,他估摸不好強行拆除會有什麼後果,還是讓系鈴人來解比較穩妥。
“我的手機跟鐮刀。”許烏鸢提醒道,克裡桑隻完成了一半的約定内容。
“唉。”克裡桑歎氣,一臉惆怅,不知真假地說:“要是被城主發現,我可是會不得好死的,我們城主脾氣不太好,這點你應該清楚,畢竟你們認識了那麼久。”
許烏鸢直接忽略了克裡桑的後半句話:“沒事的,我可以免費送你一次縫合服務,如果你被你們城主撕碎了,我保證一定給你縫回來,并且承諾不會把你的重要器官縫錯位置。”
克裡桑陰嗖嗖地說:“那可真是謝謝你。”
許烏鸢拍了拍旁邊心神不甯的鐵須:“我要上塔,你自己找個地方躲起來,沒問題吧?”
鐵須瞥了眼克裡桑:“我身上有印章,看守們都可以定位我。”
克裡桑十分配合,予取予求:“我的權限更高,我可以隐藏你的信号,隻要别撞上城主就不會露餡。”
“還有問題嗎?”許烏鸢問。
鐵須搖頭,堅定道:“我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沒必要。”許烏鸢随手抓了抓自己的頭發,把有些略長的劉海朝後扒拉,露出額上歪歪扭扭的縫線,它們剛好壓着眉眼,顯得他的眼神格外兇煞,“我帶你進來就不會怕你搞出什麼動靜,有想做的事去做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