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濤滿臉震驚，不可置信地看着兩人，顯然聽到了他們的密謀。

孫曼尼對上許烏鸢的視線，他神色輕松，沒有暗算被戳破的窘迫：“你的能力不是縫合麼，什麼時候學會的偷聽。”

許烏鸢他們應該聽了很久，但孫曼尼完全沒有察覺，他表面淡定，實際上還是有點暗暗心驚。

“一點小工具而已，”許烏鸢從周秧身上搜刮下來不少畸變種，“在外面的世界很常見，不過你應該是沒機會見識的。”

孫曼尼：“……”

孫濤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魂，顫抖着質問：“這是怎麼回事？”

黑霧沒有恢複孫濤的記憶，大概黑域也知道，這個人執拗得很，絕不會反水，幹脆直接無視了他。

孫曼尼看了趙瞳一眼，咬牙道：“舅舅，我們注定是逃不出去的。”

“怎麼會。”孫濤反駁，他感覺自己已經說過太多次這三個字。

“我們就是黑域的一部分。”

事情都到了這個地步，藏着掖着已經沒有意義，孫曼尼直接說了出來，顧不上孫濤能不能接受。

話音落下，懸浮在衆人上方的黑霧突然砸了下來，沖着許烏鸢席卷而去。

黑域準備動手了，孫曼尼趕忙拉着孫濤退開幾步，免得自己也被波及在内。

砰——

黑霧撞在地上，發出一聲震天的動靜，砸得地面四分五裂，濃煙滾滾。

黑霧雖然強勢，但孫曼尼沒指望它能一擊拿下許烏鸢，他警惕地看着許烏鸢所在的方向，防着人突然竄出來。

短短的一瞬間，孫曼尼腦海裡又滾過了很多雜念，明明他們才認識幾天，可他還是會下意識猶豫。

“啧。”孫曼尼強迫自己停下胡思亂想，專心盯着許烏鸢的動向，他很确信，自己做的是最正确的選擇。

煙塵很快散去，許烏鸢還站在原地，身上泛着一層淡淡的白光。

孫曼尼一怔，扭頭找到趙瞳：“你做什麼？！”

原本跟自己站在一起的趙瞳，竟然給許烏鸢鍍了層膜，幫他隔絕黑霧的融合。

“不行，吞噬一個活生生的人，已經超出我的底線了，我做不了這個幫兇。”趙瞳咬牙，她也是黑域的一部分，黑霧對她有着天然的壓制，阻攔黑霧對她而言并不是件容易的事，隻是給許烏鸢鍍膜都幾乎耗盡了她的全部力氣。

“末日降臨幾百年了，你還要講這些虛的？”孫曼尼扶額，聲音都不由自主地高了幾分，“黑域是不能移動的畸變種，周圍已經沒有可供融合的碎片，我們又不能出去撿漏，不融合他害的可是我們自己。”

“你不幫着抓許烏鸢也就算了，怎麼還能護着他的。”

趙瞳：“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在趙瞳的記憶裡，孫曼尼還隻是個膽小的孩子，哪來這樣冷硬的姿态。

許烏鸢視線在他們身上來回，忙裡偷閑，暗暗吃瓜。

孫曼尼的選擇，許烏鸢倒是不意外，之前孫曼尼孤身一人跳進地坑薅老樹羊毛的時候，許烏鸢就領教過他的本性。

真出人意料的還是趙瞳，許烏鸢跟趙瞳連話都沒說過幾句，着實沒想到她會給自己鍍膜。

“趕緊跑啊。”趙瞳艱難地開口催促，雖然她也不知道許烏鸢能逃到哪裡，總之不該原地站着等死。

許烏鸢沒有動。

趙瞳眼前一黑，不知道許烏鸢在想什麼，他不會真以為自己能打破黑霧吧。

恢複記憶之後，趙瞳對黑域的強大有了更發清晰的認知，許烏鸢鑽點空子或許能逃出去，但正面沖撞，粉身碎骨的隻會是他。

趙瞳還想再說點什麼，黑霧再一次帶着鋪天蓋地的氣勢壓了過來。

“完了……”趙瞳喃喃自語，她有預感，這一次連自己都會被吞噬，更别說許烏鸢。自己已經盡力了，隻能這樣了，趙瞳默默地想。最後時刻，她給自己也鍍了層膜，雖然無濟于事，但能晚一點被融合也是好的。

眨眼的功夫，黑霧就沖到了他們面前，趙瞳都沒來得及朝許烏鸢多看一眼，就已經被徹底淹沒在了黑霧之中。

孫曼尼死死摁着孫濤，無奈道：“你就别湊熱鬧了。”

孫濤急得不行：“他會死的。”

“準确來說，是被融合，最差也不過是變得跟我們一樣。”孫曼尼輕歎一聲，“反正我算是明白了，在這個世界上，所有人早晚都是要被融合的，逃得過今天逃不過明天，跟我們合為一體，不也挺好的。”

孫濤沒有完整的記憶，根本聽不懂孫曼尼的意思，他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外甥：“你在說什麼鬼話？”

孫曼尼沒有解釋，隻是自顧自地說：“别看黑域現在很厲害，說不定哪天它也會被更厲害的東西吞噬，這就是這個世界的運行規則。”

話音剛落，他們腳下的地面突然震動起來，孫曼尼反應很快，剛剛察覺不對就猛地跳開，想要遠離這異動的地面。可突然，他的心髒傳來一陣刺痛，疼得他有一瞬間失去了意識，手腳發軟栽倒在地。

等恢複過來的時候，他的腳踝上已經纏滿了縫紉線。

是許烏鸢。

孫曼尼：“！”

“快，快幫我把這些線拍碎！”孫曼尼急吼一聲，可惜還是晚了一步，不等孫濤反應，這些線已經齊齊收力，猛地将孫曼尼拽着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