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氣性不要這麼大,每次說到裁縫師你就一臉不耐煩的,你們也沒見過啊,怎麼就這麼讨厭他。”
“我沒有。”周秧下意識反駁,話都出口了又撇撇嘴,“我隻是覺得有點搞笑,他們跟裁縫師無冤無仇,卻恨得這麼真情實感,人活着的時候屁都不敢放一個,死了又迫不及待地跳出來叫嚣。”
“這也情有可原,裁縫師的能力誰不是又怕又讒,換作是你碰到他的碎片,我不信你會無動于衷。”
說話的人意有所指地看了看周秧身上的裂痕。
“我才沒指望他給我縫合。”周秧悶悶地說道。
……
場景不斷地變化,不知不覺周秧已經成年。
“周秧,你為什麼要去黑域。”有人攔住周秧,“那裡很危險,七大城聯賽馬上就開始了,所有人都在備戰,沒時間給你任性。”
“前不久,欺詐師去了一趟黑域。”
“那又如何?他跟我們八竿子都打不着一點關系。”
周秧:“但他跟裁縫師有關系,說不定裁縫師的碎片就在黑域呢,不然這麼多年,怎麼就沒人找到。”
跟周秧說話的人倒抽一口冷氣,摁住太陽穴:“如果裁縫師的碎片真在黑域,我們付出一切都會幫你搶到碎片,但你要清楚,這種概率微乎其微。”
“我隻是去看看,開賽前我會回來的。”
……
周秧從夢境中醒來,身上好像壓了座山,想擡一下手臂都不行。
怎麼回事?
周秧仔細看了看,發現自己大半個身子都被埋在地裡,隻有頭跟肩膀還露在外面,像是被活埋了一樣。
“你醒了。”旁邊有人說話,聲音有點沙啞,還有點熟悉。
周秧感覺自己腦袋裡糊成一團,好像被人用棍子給攪了個遍,一時間什麼都想不起來。
“你是……”周秧循聲扭頭,發現有個人頭埋在離自己隻有幾步遠的地方,看起來情況也十分糟糕。
“我是你爺爺 。”人頭笑意盈盈。
周秧:“……”
記憶斷斷續續地閃現,周秧想了起來,他進了許烏鸢的圈套,被一個像是樹根的畸變種追捕,最後也沒逃掉,被拖到了地下。
印象裡,當時跟樹根周旋的地方是鋼筋水泥,建築綿延不絕,可現在他眼前卻是看不見邊際的廢墟,放眼望去,除了碎片還是碎片。
而埋在自己旁邊的人,就是許烏鸢本人。
“你怎麼也在這裡。”周秧先問出了自己最關心的問題。
正常來說,許烏鸢得了手,應該高高在上地威脅自己才對,怎麼也不該埋在自己旁邊。
“玩脫了。”許烏鸢言簡意赅。
周秧:“?”
許烏鸢無可奈何地歎氣:“線斷了我就沒逃掉,如你所願,倒黴至極。”
周秧幸災樂禍地笑笑:“那也挺好的,至少我還有個墊背的,跟裁縫師死在一起,也算是值了。”
他的語氣輕松,似乎一點都不擔心自己的處境。
“恩,不僅能跟我死在一起,你還可以跟這座城的老鼠蟑螂死在一起,手拉手上路。”
“什麼意思?”
“在你昏睡的時間裡,這座城市已經破碎了大半。”許烏鸢說道。
這點周秧也猜到了,他睜眼看到的就是荒蕪的廢墟,這畫面他熟,城外破碎後的無人區差不多就是這樣的。
破碎是沒有規律的,它可以慢慢裂開,也可以在一瞬間讓城市化為虛無,所以他對眼前的場景也沒有多驚訝,屬實是習以為常了。
許烏鸢的話也不會隻到這裡,等了片刻,周秧追問道:“所以呢?”
許烏鸢涼飕飕地說,“所以破碎已經無處不在,在你醒來之前,我還看到一隻蟑螂偶然路過,剛好碎在你的頭旁邊,諾,碎片就是小的那幾塊。”
周秧:“……”
他一時間聽不出來許烏鸢是随口胡謅的,還是确有其事。
不過他的頭旁邊确實有幾塊小小的碎片,要不是許烏鸢提着一嘴,他都不會注意到。
“你還挺吸引這些小東西的,什麼老鼠啊,毒蛇啊,一波接一波地過來,好像把你認成同類了。”
這話無疑就是在内涵周秧了。
周秧沒接這話,他很艱難地擡起頭看了眼天空,籠罩在城市上空的黑霧還在。
“在外面,我們把這座城市叫做黑域,”周秧突然說:“從外面看,它就是一團黑色的濃霧,誰也不知道裡面究竟是什麼樣子的。”
更不知道無數人為之瘋狂的許烏鸢,不僅沒死,還在這裡遊手好閑地做着混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