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呼吸幾次，暗暗告誡自己不能沖動，這才忍住沒把手機給砸牆上。

“你确定沒有搞錯嗎，這是什麼鬼任務。”薛钰十分不滿地問道。

這個叫做“網上鄰居”的軟件是突然出現在他的手機裡的，怎麼卸載都卸載不掉，一開始薛钰還以為是手機中了病毒，可哪怕他換了手機、換了卡都能如影随形。

很明顯，這已經超出了常理的範圍。

網上鄰居裡有個自稱系統的好友，它喋喋不休地向薛钰宣傳末日正在降臨，萬事萬物都會碎裂，連薛钰在内的所有人都逃不過，到時候想留個全屍都是奢侈。

這麼離譜的話，薛钰當然嗤之以鼻。

然後他就裂開了。

不久前的一個晚上，睡夢中的薛钰聽到了點相當微弱的聲音，好像是什麼東西被撐裂了一般，當時他沒有在意，等第二天早上醒來一看，他的手臂上出現了一條五、六厘米長的裂口。

不痛不癢，可又是真實存在的。

薛钰甚至可以用指尖順着紋路刺到皮表之下，他撐開裂紋研究過，裡面隻有濃郁的黑色，看不見任何筋脈血肉，薛钰不得不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個活生生的人。

裂紋不斷增加，很快，薛钰全身上下都布滿了裂紋，這讓他感覺自己就像是一隻即将布滿裂紋的瓷器，隻消輕輕一推就能粉身碎骨。

這種超出理解的事情，薛钰根本不敢聲張，就怕自己被當做怪物看待。

第三天，當身上當真掉下了一塊碎片的時候，薛钰終于撐不住了，再次點開這個詭異的軟件。

系統似乎早有預料，嘲諷的字詞哐哐刷屏。

【讓你不相信我，活該了吧】

【早配合一點，你也不至于落到現在這種地步是不咯，唉，讓你搶跑都能玩成這樣，你說是不是給你機會你不中用啊】

【你這個沒用的廢物】

情況不由人，薛钰隻能忍着看了下去。

系統陰陽怪氣夠了，這才慢悠悠地說出關鍵。

世界正在破碎，宏觀上來說這是注定的命運，不可抗拒，但薛钰也不是完全束手無策，他很幸運遇到了系統，隻需要完成系統的任務，他就可以從破碎的命運中跳脫出來。

系統給的任務說起來也很簡單，隻需要他去接近某個人，讨好他，攻略他……等目标完全愛上自己的時候，薛钰就能擺脫既定的命運。

但這個目标是許烏鸢。

跟薛钰相依為命長大，如今卻早已撕破臉皮的哥哥。

裝模作樣是薛钰的拿手好戲，攻略别人薛钰确信自己沒有問題，可偏偏是許烏鸢這個知道自己本性又油鹽不進的。

“能不能換個目标。”薛钰試圖讨價還價。

【好的，等你碎掉，我會找人幫你縫合一下的，好歹認識一場，給你留個全屍，不用謝呢】

“……”

于是薛钰知道了，這個目标隻能是許烏鸢。

薛钰太熟悉許烏鸢，他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許烏鸢到底特殊在哪裡，他的愛恨竟然能決定别人的生死。

末日不等人，想不通也得硬着頭皮上，結果一照面薛钰就毫不意外地吃了個閉門羹。

“你這個任務它到底靠不靠譜。”薛钰還想再掙紮一下，“靠做攻略任務就能拿到免死金牌，你覺得這合理麼。”

【你還在用所謂的“常識”衡量這個世界，你也不如想一想，整個世界破碎這件事本身它合理麼。】

那當然是不合理的。

可它又确實正在發生。

【抓緊時間了，破碎正在擴大，已經有人徹底碎裂了，警方現在已經焦頭爛額，失蹤的人口一天比一天多，每個都消失得莫名其妙，一點頭緒都沒有，隻能一遍又一遍地走訪】

【你已經夠幸運了，有我這個作弊神器】

【人家笨鳥都知道先飛，你就隻知道對外挂疑神疑鬼】

薛钰煩躁地抓了抓頭發，今晚再糾纏隻會讓許烏鸢更厭惡自己，沒辦法，他隻能先行離開。

出了筒子樓，薛钰回頭，正是萬家燈火的時候，一眼望去，樓上的女主人還站在陽台忙碌，唯獨許烏鸢連燈都不開。

許烏鸢這會正躺在床上發呆吧。

薛钰閑閑地想，哪怕兩人很多年沒有來往，他也能輕易地腦補出許烏鸢的一舉一動。

收回目光，薛钰走入黑暗之中。

·

“媽媽……媽媽？”

男孩乖乖做完了今天的作業，正想找媽媽給自己檢查，可他走遍了屋裡屋外都沒看到媽媽的身影。

“恩？”男孩有些疑惑，明明之前媽媽還在陽台洗衣服的啊，一轉眼人怎麼就不見了。

媽媽喜歡手洗衣服，盆子裡還有浸泡的衣服，洗衣液沒收，水漬也沒處理……唯獨她的人不見了。

陽台上多了些莫名其妙的碎片，毫無章法地散落一地，男孩隻顧着找媽媽，沒注意到這些憑空多出來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