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看似漫不經心地擺弄着手裡的糖果,口中還随意與小朋友們搭着話,可眼睛始終注視着自己。
不得不說,這一刻的金谕竟感受到了惬意。
身邊這個男人不會傷害自己,周圍也是安全的空間,這給了金谕縱容自己行為的理由。
讓他在第三次被前座的調皮小孩做鬼臉時,幹脆利落地搶走了那孩子寶貝着的巧克力。
他兩指夾住巧克力,自己不吃,卻有意将它扔進梁榞手裡,然後理直氣壯地開口,“拿這個換糖。”
“不換。”發現他這幼稚行為的梁榞笑着拒絕,并溫柔地告訴前排小孩不要和哥哥們胡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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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谕享受着明目張膽的偏愛,在熱鬧的氣氛中,将思維放空到窗外。
在A城幾年,他還不知道郊外的風景是這樣的,視線越過沉靜的人工湖泊,再往前看,入眼的是一片藍紫色的海洋。
那片顔色熟悉得很,讓他不由得想将手伸出窗外,好像就能觸摸到垂落的花枝。
“藍花楹?”金谕輕聲問。
得到的是梁榞肯定的回答。
這片花海是梁醫生提前規劃的路線,曾聽林皓天說,金谕家附近就有過這麼一條小路。
梁榞下意識捏住手心的糖果,去仔細觀察金谕的表情。
陽光和花海下的金助理很不一樣,不同于以往的精緻刻意,現在褪去淩厲的他,臉上是夾雜着脆弱感的歡愉。
這種奇妙的氣質,引得梁榞鬼使神差舉起手機,在小朋友們誇張的捂嘴下,偷拍了失神的金谕。
他用手指摩挲着屏幕上的光影,險些忘了自己的目的。
金谕見梁榞不說話,奇怪地去看他,正對上那張不知怎麼紅了一層的臉。
“我想說…”
“這裡的花期要比你家鄉開得更早,所以,它的花語是重生與希望。”
說完話,梁榞突然覺得今天的一切都有些暧昧。
明明隻是想幫金谕度過驚恐發作後的空虛時期,可他的心緒卻被眼前伸過來的那隻手所攪亂。
白皙修長的手指點在他手心,又像是點在他的心上,帶起無法言說的癢意。
金谕夾走糖果後,輕巧地剝開糖紙,走用舌尖将糖果舔進口中。
在嘗到那口甜後才輕笑出聲,“還不錯…是挺有希望的。”
他小聲的笑意随風飄到窗外,也不知梁榞聽見多少。
不過這種難以言喻的奇妙氣氛,卻一直未曾消散。
直至車以緩慢的勻速穿過花海,在繞過大彎抵達終點後,二人才複又回過神來。
梁榞偷偷揉了一把自己發紅的臉,在金谕轉頭看他時,底氣不足的在他耳邊說,“走吧,我帶你私奔去~”
不知是不是心裡原因,總覺得這句私奔說的不如以往坦然。
梁榞忽略掉這種感覺,拉住金谕的手腕将人帶下車。
小學生們跑得很快,一轉眼就跑得沒影,在這片樹下的草坪之上,就隻剩下他們二人。
“你可以試着做腹式呼吸,将心中的雜念都吐出來。”梁醫生嘴上介紹着,手下也沒停止動作。
隻見他像哆啦A夢一樣,從背包中掏出一張野餐墊,平平整整地将其鋪在地上。
在做好之後,還不忘招呼着金谕試着躺上去。
他說即使什麼都不做,就這樣躺在草坪上望天也是一件惬意的事情。
可金谕腳下沒動,反而是好奇地問道,“這也是現實訓練的一環嗎?”
親近自然,親近無威脅力的兒童,回憶童年,安慰劑糖果,腹式呼吸…
這些梁榞苦心溶在旅途中的元素,都是緩解他焦慮壓力的一種訓練。
“你是要做我的私人醫生嗎?”金谕接着又問。
他背着光的表情讓梁榞不能看清。
而這個尖銳的問題,也讓梁榞不知該怎樣回答。
梁榞很怕一句話講錯,那金谕就又會變回公事公辦的金助理,他讨厭飄忽不定,更讨厭那種試圖劃清界限的疏離。
不過好在,在兩人同時沉默的當口,金谕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即使他們都有意忽略,但那不止不休的架勢一看就是出了大事。
在被接起的瞬間,金谕聽到辦公室中嘈雜的交談和助理急促的彙報。
“金總助,公司出現重大輿情,關于陳設計師的項目暴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