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大家也都知道了。
沈淑命令道:“那個孩子呢,抱過來我看看。”
丫鬟們照做,把連安抱了過來。
連安跟出門時一樣,裹着厚厚的衣服,白潔的臉蛋肉乎乎的,抱在手裡也還是溫的,就是鼻息沒有了,徹徹底底地沒有了。
沈淑面露不忍,但還是努力伸着手,把孩子的衣領拖下去一截,紫紅的指痕顯露在白淨的肌膚上,分外觸目驚心。
她不解:“到底是誰做的?”
丫鬟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誰能答得上來。
王德開口道:“我走的時候,二夫人一個人帶着孩子在房裡,丫鬟們都在外頭服侍。”
丫鬟們生怕這麼大的罪責落到自己頭上,趕緊應聲道:“是啊是啊,我們一直待在外面沒走動過,别提掐死連安小姐了,我們連門都沒進。”
周玉煙聽得皺眉。
房裡除了秦歸顔就沒别人進去過,可她卻一口咬定是沈淑的丫鬟掐死了連安,難道是府裡有修為高深的丫鬟,避開所有人的視線,闖進去殺了連安?
但府裡的丫鬟該做什麼,該在哪兒,都有規矩,不可能平白無故從一個院子跑到另一個院子。
周玉煙朝王德命令道:“你去查查,今天府裡有沒有哪個丫鬟玩忽職守,偷摸沒影的。”
王德連忙跑下去查,他經過躺在地上的秦歸顔時,也不知道是步子邁得重了,還是别的什麼原因,原本已經昏死過去的人,突然又咳出了一口鮮血。
周玉煙注意到動靜,原本她還以為秦歸顔已經死了,卻沒想到她這會兒還能咳出聲。
她走到秦歸顔身邊蹲下,伸出食指探了探,雖然氣息很微弱,但秦歸顔确确實實活着沒錯。
周玉煙想剛才她可能是因為身體虛弱,又悲傷過度,所以才陷入了假死狀态。
“你們把她搬到隔壁房裡去好好看着,”周玉煙說完又換了個方向,朝另一邊的丫鬟講話:“你們去幫我把華舒喊過來。”
周見山受的是小傷,沒什麼要緊,玄靈山莊的大夫就能治,但秦歸顔不一樣,她身子實在太差,又剛經曆那麼大的打擊,可能一個不小心就真死了,除了華舒,沒人能把她救活。
周玉煙交代完事情,就見周見山跟沈淑兩個盯着她,然後又互相對視。
“我臉上有什麼嗎?”
沈淑擺擺手,說:“不是,沒有東西,我跟你爹隻是有些驚訝而已。”
周玉煙:“驚訝?”
沈淑點頭:“你出門這一趟回來,似乎成長了不少,有些事都不需要我跟你爹說,就能辦得井井有條,跟以前的馬虎鬼似乎是兩個人了。”
周玉煙聽完,卻一陣無言。
他們還不知道女兒已經不在,站在他們面前的隻是一個冒牌貨。
她想她跟原主沒什麼特别像的地方,唯一一個相似,大概就是不信命、不認命,她們都在努力擺脫命運所帶來的樊籠枷鎖,一門心思地往前闖,哪怕最後撞得頭破血流。
王德很快地查完丫鬟的情況回來了,他手裡點着冊子,反複又确認了兩遍,說:“都在,都在,沒人缺勤。”
此話一出,沈淑心事重重:“難不成家裡真有人偷溜進來了?”
她想起那個密道,有些緊張:“王德你帶人去給我找,哪怕給家裡翻了天,也要給我找出有沒有第二個密道來。”
他們隻能看到明面上的人數,但背地裡的就不知曉了,掐死連安的人,很有可能就是通過密道進來,下了狠手,再把髒水潑到他們身上。
沈淑越想越覺得後背生寒,究竟是什麼人才能有這樣通天的本事,居然可以在一個人數衆多的世家,挖出地道卻不被發現。
她長久地深入簡出,也自問沒有得罪過誰,到底是誰會這麼處心積慮地報複他們呢。
沈淑頭疼欲裂。
周見山安撫性地摸了摸她的手背,勸解道:“車到山前必有路,你不要太過操勞,還是身體為重,雖然連遠不在,但咱們還有煙煙呢,你可以把事兒都交到她手裡去。”
周玉煙從方才起就一直沉默。
她心裡有個大膽的猜測。
——會不會是秦歸顔,掐死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