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子沒毛病,怎麼可能願意為别人去死?
周玉煙自問她做不到這種程度,至少目前還沒有出現值得她這樣做的人。
華舒聽了周玉煙的話,呼吸一滞,她看看滿臉懵的周玉煙,又看看那邊沉默不語的宋涯,突然覺得自己身上多了些沉重的使命。
什麼叫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這就是。
宋涯啞巴,周玉煙傻。
華舒想兩個人要是再這麼捉迷藏似的躲來躲去,别提這輩子,下下輩子也成不了。
華舒吃完飯以後,給宋涯簡單地處理了下傷口,又看在周玉煙的面子上給了他一點上好的治傷丹藥,才跟着周玉煙出門往祭廟的方向去。
等到祭廟的時候,天已經被擦黑。
路越走越短,四周阒無人迹,極目遠眺隻見栖鴉零落,那燈火通明的祭廟成了如墨夜色裡唯一的光亮。
祭廟修葺得十分好,精心華美,清寂蒼然,以漢白玉接榫而成的骨節,配以彩雕琳琅,莊重而又不失美感。
周玉煙跟華舒站在宏偉的大門口,雙方對視一眼,點了點頭後,終于邁着步子走進了祭廟的門。
周玉煙跟華舒跪在水神像前的蒲團上,假模假樣地跪了一會兒,才慢慢起身,問着水神殿裡那些穿着一身白衣的侍女。
周玉煙走到了最靠近她的那一個問道:“姑娘,我心中困惑難解,隻是簡單地祭拜水神怕是難以起用,想請大祭司出面,不知大祭司今日可在?”
話問出口,那個侍女卻任何反應都無,隻是僵硬地看着前方,保持着一動不動的姿勢,連眼睛都不眨一下,絲毫沒有對周玉煙的話語産生任何反應。
周玉煙沒放棄,走到另一個侍女跟前,重複着跟剛才一模一樣的話,然而這個侍女也跟方才那個侍女一樣,做出了相同的答複。
“奇了怪了。”周玉煙不信邪地把手指放到面前侍女的鼻子下頭,有溫熱的氣息輕輕拂過她指尖,說明這些侍女都是活人。
明明是活人,卻根本沒有人該有的七情六欲,不管周玉煙怎麼問話,甚至把住她們的肩膀亂晃,她們都沒有任何反應,更不要說生氣惱怒這些情緒,簡直比死人還平靜。
若不是周玉煙深知這祭廟不是什麼上得台面的東西,她真要以為這些侍女是潛心問道,一心修煉呢。
就在這個時候,華舒輕輕地揪了揪周玉煙的袖子,周玉煙朝她看去,見華舒朝外頭揚了揚下巴,這是要有人來了的意思。
“你們都下去吧。”清靈擺了擺手後,那些侍女才像是被注入了活人氣,動作整齊劃一地點了點頭,慢慢走出了水神殿。
周玉煙打量着眼前的女子,雖然她身上穿的白衣與方才那些侍女的款式大緻類似,但仔細看,還是有些區别,比如衣擺袖口的花紋更加精緻繁複,衣服的層數也多些,顯然身份比剛才的侍女要高。
周玉煙眯了眯眼,收起打量的視線,溫和笑道:“我與家妹今日特地來此,是想找大祭司解惑。”
她不能直接問面前女子的身份究竟是什麼,不然那樣會顯得她目的性太過明顯,所以周玉煙選擇了這樣一個含糊的說辭。
在周玉煙打量清靈的時候,清靈也沒有忘記觀察她們,玄靈島上想找大祭司的人很多,這兩個女人不是第一批,也不是最後一批。
不過值得注意的是,她們長得很好看,起碼在玄靈島上是數一數二的存在。
喜歡漂亮的東西大概是人之常情,清靈難得對她們有了點耐心,但有耐心并不代表她們就能見到江予秋。
周玉煙被清靈長久地注視着,時間長到她甚至都以為自己哪裡露出了破綻。
幸好,清靈終于移開視線,公事公辦道說:“大祭司近日身體不适,正在休養。”
清靈沒有說謊,江予秋自從冼梧來之後就一直在頭疼,别說見客,連睡個安穩覺都難。
周玉煙本來就沒有抱着第一次來就能見到大祭司的打算,所以聽到這個回答她并沒有失望沮喪的情緒,她依舊是保持着溫和無害的笑,拉起華舒的手,說:“既然如此,那我與家妹改日再來就好。”
“妹妹,我們走吧。”
“啊,好。”華舒順從地被周玉煙牽着,兩個人默默地往水神殿外走。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原本已經轉身欲要離去的清靈,卻突然頓住步子,輕蔑地笑一聲,看着華舒的背影,聲線冷下幾分,“姑娘今日來,不是為了見大祭司吧?”
話語間隻聽得一陣衣袍翻動聲,轉眼間,清靈就飛快地抓住了華舒的手腕。
她眼底閃爍着危險的神色,語氣也冷硬:“姑娘的心,怕是不誠。”
周玉煙摸上納戒準備拔劍。
她心中警鈴大作,想不明白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