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梧見此,滿意地甩了甩手上的血,然而甩到一半,就見宋涯身上突然亮出一圈粉若櫻霞的光來。
冼梧蹙眉,轉身仔細地看着。
宋涯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若不是衣襟上殘存破洞,估計沒有誰能想到他剛剛才受了緻命傷。
宋涯身上的痛苦流水般溫柔地消退,他後知後覺地朝劍柄處看,但那芍藥形狀的小粉佩,已經褪色成了最為普通的淡白,除了造型别緻外,簡樸極了。
周玉煙沒有騙他,玉佩的确是送他防身用的。
而非所謂的......定情信物。
宋涯的手撫上玉佩,雖然劫後餘生,但他卻絲毫沒有半點欣喜之情。
冼梧見一擊未解決他,正想第二次出手。
可這個時候,卻有聽見他們動靜的人出現。
宮懷述背着師塵光,面無表情地走到宋涯身邊,朝他點點頭,簡短地說:“師。”
宋涯知道這是在叫他師弟,兩人同在宗内巡邏,有些默契早就無意中形成,他借着宮懷述的手,從地上站起,然後才擡眸看向四周。
冼梧早在宮懷述出現的時候,就藏匿到茂密的樹叢中了。
他還不能暴露。
“他。”宮懷述把師塵光朝宋涯身邊一扔,就提劍朝着墨羽走去。他身形高大,表情冷冽,光是看都讓人覺得膽戰心驚。
墨羽看看宮懷述,又看看他身後的兩人,雖然她自诩實力高深,但若繼續這樣鬧下去,還不知會引來多少宗門弟子。
以一敵三她尚有一戰之力,但人要是多了,那可就......
墨羽情不自禁地将視線瞥向樹林中的某處,然還未看清,便覺得頭一痛,她不受控制地迎上宮懷述的攻擊,和他打作一團。
在宮懷述與墨羽糾纏之際,宋涯将昏迷的師塵光靠着樹放好,便放出靈識查探起附近,但方才那少年似乎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根本沒留下一絲可供追蹤的痕迹。
“閃開!”墨羽完全不考慮體力的消耗,隻想盡可能快地解決這幾個小子,然後趁其他修士趕來前,及時跑開。
宮懷述的實力,雖然在此代内門弟子中排得上号,但墨羽修為高深,出手刁鑽且毫不猶豫,争鬥之間,他已隐隐有了落敗之勢。
宋涯看了眼師塵光,确保他暫時安全後,提劍加入戰局,與宮懷述一左一右地朝墨羽發起攻擊。
墨羽雖然仍舊躲得遊刃有餘,但細看便能發現,速度比剛才要慢。
慢,就意味着機會,而宋涯現在要做的,就是等機會到來。
冼梧坐在樹枝上,默默地将他們圍攻墨羽的場景看在眼中,朝遠處某個方向輕輕地打了個響指。
平坦的地面開始晃動,像是被人用力地搖着一樣,四起的塵土漸漸逼近,似乎有什麼東西集群過來了。
宋涯與宮懷述配合完美,眼看着就要擊退墨羽,但突然出現了一大群妖獸。
它們無一例外地紅着眼睛,浩浩蕩蕩趕來,然後瘋了似的猛沖。
師塵光還在昏迷,若繼續與墨羽對戰,師塵光絕對會被瘋了的妖獸踩成肉泥。
權衡之間,宋涯已退出戰局,想帶師塵光離開地面。
妖獸們見他靠近,咆哮着如潮水湧來,宋涯抿唇緊握劍把,冷光四起,令妖獸折損無數。
失了神智的妖獸未有怯意,反而因血變得更加興奮,對宋涯緊追不舍。
宋涯拎着師塵光,不停地換着位置,他的衣服上沾滿了血,分不清是他的,還是妖獸的。
越來越多的人聽到動靜趕來。
方曲箬跟在溫嘉玉的後頭,看着面前血流成河的屍堆,臉色一白,吓得伸手捂住嘴,才沒有發出驚叫。
宋涯将劍扔向她,劍勢如破竹,幹脆利落不帶猶豫。
方曲箬以為她是哪裡得罪了宋涯,正想着求饒,但耳邊卻傳來咕噜的古怪聲響。
一根長滿獠牙與尖刺的藤蔓,被宋涯的劍擊碎,慢慢地倒了下去。
方曲箬愣神之際,宋涯已帶着師塵光來到她身邊,從藤蔓妖獸身上拔出劍,冷聲道:“還不拔劍,是想死在這裡嗎?”
方曲箬這才着急忙慌地拔出劍。
盛清雲接過師塵光,在他周圍嫌棄地鋪了一圈毒藥,等鋪好了,才擡頭問着華舒:“師姐,我們怎麼辦?”
華舒摸了摸手腕,說道:“這些實力低微的妖獸,被人攫取神智,變得隻懂殺戮了。”
盛清雲皺眉:“那可有恢複的辦法?”
華舒搖搖頭:“高階妖獸或許還能憑修為保持一線理智,但這些低階的......”
剩下的話沒有說,但從她遺憾的語氣不難推測一二。
宋涯殺着一隻又一隻妖獸,鮮熱的血噴灑在他如玉面龐,襯得他有如地獄爬上來的惡鬼。
生得一副慈悲面,殺起妖獸來卻比誰都狠。
蘇幕趕來時,他身後離緣谷的弟子看着血氣沖天的宋涯,一個個都情不自禁地發抖。
周玉煙看他們面露驚恐,連氣都沒來得及喘勻,就指着地上倒插的妖獸屍體,一臉天真地說:“哇,你們看,我家師弟會插秧了喔~”
救命,他們可千萬别在宋涯耳邊說出什麼不好的話,不然她真怕宋涯入魔以後,新仇舊恨一起算,她這個離緣谷未過門的少夫人,也要跟在後頭受牽連。
她可是好不容易才在宋涯面前刷了點好感的!
溫嘉玉聽到周玉煙的聲音,面露喜色,連忙轉身走到她身邊,握着她的肩膀就開始贊歎起來:“天哪,我就說煙煙穿羽衣裙好看,還好我沒嫌它貴及時買下了,蘇幕你看看,是不是特别好看啊。”
蘇幕望着一具妖獸屍體就這麼從眼前飛過,擦了擦額頭的汗,顫着聲音道:“少主,現在不是談這個的時候。”
“不是?”溫嘉玉笑得眯了眯眼,“蘇幕,你是在質疑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