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含靈出了糗,臉色異常難看,就像是在餐碟裡發現了半隻蒼蠅一般。
而遠處的八卦小團體又開始竊竊私語了,幾顆小腦袋湊在一起,直到導演進來才停下。
今天來的人比較多,椅子坐得緊湊,重新排了位子,江凝往後移了點,左手邊是于超,右手邊是梁含靈。
溫禮珩坐在會議桌的主位,對面則是編劇和導演的位子。
不知是不是失了顔面的原因,梁含靈多了幾分認真,低頭做着筆記,甚至虛心向江凝請教。
對于工作上的時候,江凝還是很認真的,她耐心解釋了幾句,然而卻發現梁含靈根本沒有在聽。
有種學霸講題講得火熱,學渣還在發呆的無力感。
江凝斜了她一眼,正要把手頭的本子抽回來的時候,梁含靈的手臂卻突然揮動,撞翻了一旁的咖啡。
還冒着熱氣的褐色液體瞬間噴灑出來,江凝本能想去保護手裡的資料。
眼看咖啡就要倒在她的身上時,轉椅滾輪滑過地闆發出巨大的聲響,緊接着,一雙手伸來,迅速拉住了她,将人護在身後。
然而,液體的流動速度仍舊是要快些的,半杯咖啡液倒在了溫禮珩的手背上。
随後,杯子重重砸在地上,咖啡液四濺,弄髒了江凝淺色的裙擺。
熟悉的味道包裹着她,鼻尖還混雜着空氣中淡淡的咖啡香氣。
手腕的力道有些重,壓在她的肌膚,有些發麻,還有些發涼,像是窗外吹進來的微風,濕潤冰冷。
早在溫禮珩起身時,導演就停了話,卻沒想到短短幾秒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有些不知所措。
罪魁禍首也呆愣在原地,她隻是想把咖啡倒在江凝的衣服上,氣她剛才當衆取笑自己,但她沒有想到裡面的咖啡會是燙的。
桌角的咖啡液還在往下滴着,地上已是一灘污漬,而液體正順着地闆的縫隙四周蔓延。
羅助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他快步走到兩人身旁,看向溫禮珩:“老闆,你手沒事吧?”
說着,他又看向導演,喊道:“有沒有冰袋?”
導演連忙點頭,叫人去前台要冰袋,也跟着圍了過來。
江凝被溫禮珩遮了視線,側頭想去看看他的傷勢時,他卻突然起身,把手擋在了身後,問:
“有燙到嗎?”
慢半拍對上他的目光,她搖搖頭,張了張嘴,最後隻道:“快去沖沖吧。”
導演連連點頭,接話:“溫總,先去沖下水吧,已經讓人去拿冰袋了。”
梁含靈也意識到自己做了錯事,神情早就沒了前幾日的得意,站起身,紅着眼眶道歉:“……對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
溫禮珩沒有任何反應,跟着羅助出了會議室。
導演沒收住脾氣,狠狠瞪了梁含靈一眼,“平日毛手毛腳沒規矩也就算了,這種時候也能犯錯。”
說罷,他便想跟出去,剛走兩步又回頭看向江凝,語氣緩了下來:“江凝,你先上去換套衣服吧。”
工作自然是先暫停了,江凝點了下頭。
梁含靈還想說什麼,她沒給機會,緊跟着出了會議室。
圍讀的時候為了更沉浸,是不會跟助理的,所以楊星星隻會在中場休息的時候過來,江凝想一個人靜靜,便沒叫她,一個人坐電梯去了房間。
裙擺很長,過了腳踝,咖啡濺了點在小腿的位置,隔着内襯,并沒有燙到她。
把換下的衣服仍在一旁的衣簍裡,江凝沒立馬下去。
浴室的門關着,形成了一個小型的密閉空間,她雙手撐在洗漱台兩側,望着鏡子裡的自己發呆。
手腕上好似還殘留着剛才的冰涼觸感,回想起剛才發生的事情,心緒有些說不上來的煩躁。
江凝很少因自己沖動的決定後悔,像數不清的前男友,都是沖動之下的決定,她從來沒有動過真情,因此每段也不會持續很久,有時候甚至連名字都沒記住就再見了。
而唯一的目的,是為了氣蘇妍,仿佛隻要她足夠叛逆,就會引得她多一分注意。
然而答案是否定。
這幾天她時常會想,和溫禮珩結婚是不是從一開始就是個錯誤的決定。
曾經的資助關系像是一道枷鎖,限住了她,更困住了溫禮珩。
她很想告訴他,那筆錢對她來說真的不算什麼,他不需要為此犧牲什麼,更不需要在這段本就荒謬的婚姻裡小心翼翼。
手機提示音響起,喚回了她的的思緒。
楊星星聽到消息,給她發了信息。
簡單回了一句,江凝出了浴室,關了燈準備下去時,卻在門口撞見了羅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