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随肆在腦中設想自己變成乞丐老太婆去找月天清的場景。
他覺得……覺得……也不是不行。
要是去到年輕女性的身上,且月天清未結道侶又願意繼續和女身的自己在一起的話,給月天清生一個都行。
“好!不過……”
風愉急了,“還‘不過’?這是我在拿我現在的所有去賭,你少挑挑揀揀的。”要是東窗事發,輪回辦事處處長的位置丢了也罷,就怕還有其他責罰。
“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是希望當男的。”
穿到女人身上,洗澡的時候他可能有點心理負擔。
風愉仔細回想了一下曆史數據,發現男女人數是差不多的,便點頭了,“我會盡力幫你找個合适的,但是每天拉回來的人隻有幾個,可供挑選的餘地不多,你别期待太高。”
“好。”
……
幾天後,風愉幫風随肆找到一個合适的男身。
說來也巧,風愉前腳答應幫風随肆找個身體,後腳就有差使上崗喝酒弄出疏漏,教一個魂魄差一半的投胎了。地府需要派差使幫此魂湊齊魂魄,而後把魂拉回地府,重新投胎。
風愉送風随肆離開。兩人趁人少時一起過了奈何橋,往迷霧走。
待進了迷霧,風随肆試探道:“我感覺你們似乎沒有那麼嚴格?”
風愉:“因為我上面那位最近不怎麼查地府。”
風随肆點點頭,突然想起什麼,“你沒當處長以前有前處長吧,現在前處長去哪裡了?”
“似乎是去幫上面那位的忙了,說來他算半個神仙呢。我隻是打雜的,每天該做什麼做什麼,其他一概不知道,他卻知道很多東西。”
風随肆突然想起東方了了的話,試探道:“處長不會一直是風家人在當吧?”
風愉笑着看向他,“猜猜上一位處長是誰?”
風随肆最有印象的隻有那一位,“不會就是風封吧?!”
風愉敲他腦袋,“不許直呼其名。”
“之前四方天說我們家有起死回生的本事,我還不信呢。”
現在看來,何止起死回生,還有投胎、審判罪過等等一堆能耐。
“如果可以好好活着,誰需要起死回生?不過,四方天和我們家的事情也另有隐情。”
風随肆看着他爹,“什麼隐情?别賣關子。”
“當時那一位去幫上面那位的忙,恰好遇到東方老祖飛升。東方老祖不知通過何種手段把消息傳給了東方了了。也不知道東方老祖是怎麼傳的,傳成了風家有起死回生之能。東方了了有多愛她那張假臉你也是知道的,而且長生不老對人的誘惑力太大,故而四方天就此設計,陷害風家欲立魔王,向我們動手。”
風愉聽風封說過前情,也通過審問四方天的家主得知了後續,了解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風随肆聽完後靜了片刻,才歎道:“原來如此,我說即便我們家有這種本事,也該藏得死死的才對,四方天又是怎麼知道的。”
“事情都扯到天上去了,想查也難。”
“那你看見東方了了她們了嗎?”
風愉冷哼一聲,“自然。先前其他裁決說的‘又黑又紅的玩意’就是她們。”
風愉語調一轉,“不過,真是令人惆怅啊。想當年,四方天帶領女修掀起觀念浪潮,為八十一州許許多多的女修争取到和男修平等的待遇,而不是繼續依仗天賦嫁人生孩子。當年她們四個可是全八十一州聲望最高的修士,不止女修仰慕她們,好些男修也崇拜她們的。”
“這樣的功績确實了不起。”風随肆說着說着,擠眉弄眼,“對了,你不會就是因為仰慕她們,才和我娘結婚的吧?”
“哈哈哈……我隻是仰慕改變世界的人,但也隻是仰慕而已,并非想要親近。你娘麼,拜托,是她追我的啦。”
風随肆道:“要是我把你這番話告訴我娘,你猜她要說什麼?”
風愉也忍不住踹了風随肆一腳,“快給我滾!”
和這小子親近不了三天!
風随肆麻溜地滾了。
他在心裡吐槽:你們兩個都說對方仰慕自己,是對方先追求自己的。要是有人問他和月天清,他肯定會高興地說:“是我先追求天清的!”
來送風随肆的差使居然就是之前接他的白差使和他的朋友黑差使。
白差使也沒問風随肆為何能夠回去,高高興興地和風随肆說起話來。黑差使好像看不慣這種行為,但礙于風愉的威嚴,他什麼都沒說,隻把臉偏向一邊。
風随肆輕輕地,歎息般地問:“你們也不想留在地府吧?”
黑差使沒說話。白差使笑了,“非也。我很喜歡這份工作。而且,我最愛的人就在此處。”
黑差使看向一旁:“咳咳!”
風随肆懂了,會心一笑。
白差使也笑了。他高高舉起燈籠,高呼:
“走啰——!”
這似乎是什麼口令,在他說完之後,風随肆看見黑暗和迷霧中多出一條石子路,不過石頭有大有小錯落有緻,且均散發着瑩瑩白光。那光芒非常溫和,似寶玉又似月光。
地府雖名為地府,但其本體構架在八十一之外的虛空中。白差使帶着風随肆順着路往下走,黑差使跟在最後。
黑差使溫柔地唱起一支地府的小曲兒,白差使也跟着哼哼。風随肆聽了很久,才聽出最後一句。
“冥川白骨情猶癡,唯願八州人如故。”
風随肆閉目。
天清……希望你一切安好。
他一步一步走下落滿星子的夜色天穹,回到燈火燦爛的溫暖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