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天清在心中權衡是說實話讓月空落生氣,還是撒個謊。但是這次的月空落還念着别的事情,還不待他解釋就放過了他,“好吧好吧,知道你就是不聽我的,我下次直接給反方向建議。”
月天清看出月空落有意開玩笑,很給面子地笑了兩聲。月空落見他居然笑了,微微睜大眼,似乎是有些難以置信。月天清被他看得不笑了,随便找了個話題,“哥哥看起來是遇到了煩心事?”月空落眉間愁容不展,看起來心情就不是很好。
月空落擺擺手,示意别提了,“紀年還想着一塊兒跟過來,但是師父說門派裡必須留人。之後他們又吵起來,把我煩死了。”
月天清知道紀年和紀聊群之間的關系有些問題,他正猶豫要不要繼續問,便聽見客棧外傳來一陣喧嘩聲,而後聽得一道高昂粗魯的男聲:“四方天搞出這一攤子事,崇德門現在還沒有一點動靜,是想包庇四方天嗎?!”
月天清月空落連忙出去查看情況。隻見客棧門外不遠處,幾個崇德門守門弟子正攔着一堆鬧鬧嚷嚷、揮舞着拳頭,想要沖進客棧的散修。看起來情況不妙。
對面打頭的散修腰背挺直,高擡下巴,一副崇德門欠他八千萬靈石沒還的神情。他見吆喝半天終于叫來了幾個身份高一些的崇德門弟子,責問道:“四方天做了那麼多壞事,為什麼崇德門還不與四方天開戰?!”
他身後的散修應和道:“就是!崇德門乃是天下第一門派,為何不除惡揚善,與四方天開戰?!”
守門弟子哆哆嗦嗦給月空落傳音:【這該怎麼辦啊?】
月空落:【稍安勿躁,他們不成氣候。】
月天清将昨日的讨論以及現在玉城的形勢通過傳音告訴月空落。月空落之前雖然身在崇德門,但消息倒是靈通,此時聽了個大概便全明白了。
思考片刻後,月空落向前幾步,拍拍門口的崇德門弟子,讓他們給自己讓路,慢慢悠悠走到最前方,道:“崇德門作為大門派,确實該挺身而出,除惡揚善。隻是目前四方天的事情還在調查中,不是艾二說四方天作惡便可以認定四方天作惡,崇德門需要時間找證據,查清事件原委。”
他的話讓部分散修和百姓腦中清醒了些。眼看着大家要散開,帶頭的散修連忙道:“那崇德門到底要什麼時候才能查清楚呢?”
月空落淡然自若:“根據實際情況而定,請稍安勿躁。”
他在跟着紀聊群學了不少宗門管理的事情,很會一個“稍安勿躁”。
對面的人卻不好糊弄,“那我是否可以将這話理解為,崇德門想拖到什麼時候就拖到什麼時候?”
月空落面上神情不改,心裡把這人罵了個狗血淋頭,“艾二及艾家總計上百條人命,崇德門不會刻意拖延。”
有一個矮小的散修聽了這話,勸帶頭的散修道:“我們走吧,崇德門不至于故意拖延。”
帶頭的散修怒道:“你是不是膽小怕事?”
矮小的散修道:“自然,不然我早自己去找四方天了。”
這坦然的話讓崇德門衆人忍俊不禁,連散修内部都有人噗地笑出聲。
其他散修彼此看了一眼,覺得這矮小散修說得不錯,而後離開了。一時崇德門包下的客棧前隻剩下帶頭的幾個散修。
月天清對月空落道:【果然有人指使。】
月空落:【實在惡心,自己不出來,拿平民和散修當槍使。】
帶頭的散修還要糾纏,恰好文離塵完成任務回到客棧,看見有人膽敢鬧事當即提劍過來。
帶頭的散修看見來勢洶洶的文離塵,雖然兩股戰戰,但依然佯裝怒道:“崇德門仗勢欺人!枉為八十一州第一門派!”
文離塵才不和他客氣。随着一聲寒鳴,他手中長劍出鞘。
月空落則高聲道:“八十一州第一門派的名頭是崇德門自己争來的,不是附和你等小人換來的!”
崇德門衆人皆鼓掌喝彩,“好!”“師弟說得對!”
帶頭的散修灰溜溜地逃走了。大家都吐出一口惡氣。
把散修趕走後,月天清被文離塵拉去找紀聊群,報告溫辭的答複,而後幾人又對當前局勢商議計劃一陣,一起吃了晚飯。
飯後,月天清終于得以回到自己的房間。他歎了口氣。
推開門,風随肆正氣鼓鼓地看着他,“你去哪裡了?我找你好久,那些弟子都說沒看見你。”
月天清不說話,走過去埋進他懷裡,緊緊抱住他。
“哎?”
風随肆順勢坐到床上,攬住他,聲音放輕很多,“怎麼啦?”
月天清趴在風随肆懷裡,含糊不清地道,“好嘞。”
“累?你出去做什麼了?”
“找溫辭,和散修交涉,和掌門他們商議計劃。”
聽到“交涉”兩字,風随肆想起在妖界遇到的大大小小的糊塗戰,渾身一麻,“那可夠累的。”
“嗯。”
抱了風随肆好久,月天清這才慢慢坐起來,準備向風随肆詳細講自己今天遇到的事情,但風随肆忽而喚道:“天清。”
“嗯……嗯?!”
風随肆抱住月天清,吸了一下他的臉。
“!”
“我好想你。看到你沒有我也活得很好,我很開心。原先我以為你沒了我,自己連衣服也不會換洗。結果那次比賽,你一人在青鋒劍山分配的小院也過得很好。此後我便知道,你其實沒有那麼依賴我。”
月天清輕輕回答,“雖然想過沒有你我也活得下去,沒有太大影響,但是有你在我身邊,我就覺得……好溫暖啊。原本累得什麼都不想幹了,但看到你之後,又覺得可以再堅持一下。隻要看到你,我就覺得很開心。當年是這樣,現在也還是這樣。”
他親親風随肆,在這人耳邊道:“即便你什麼都不為我做,我也需要你。”
風随肆抵上他的額頭,和他十指相扣,“我也是。”
……
翌日,月天清辰時起來。他出門時剛好遇到練劍回來的文離塵。文離塵驚訝,“你現在才醒?”
月天清視線掃到别處,“早醒了,沒出來。”
原本他也該練劍回來了,隻是……月天清在心裡把名為風随肆的小布人狠狠蹂/躏一番。
他找一張桌子坐下,一邊等小二上早飯,一邊聽旁邊桌上的同門聊天。
“玉州最近怎麼了?把我們連夜調來玉州,又什麼事都不讓我們做。”
“艾二的事你不曉得?”
“艾二?那事确實鬧得挺大的,但是我又不會查案追魂什麼的,叫我來幹嘛?”說這話的是個除惡行劍修。
“蠢呐,是艾二的事鬧得大,怕有其他人趁亂鬧事,叫我們過來維持秩序的。”
“哦哦,但是單師兄他們也沒給我們安排活兒啊。”
“肯定有得忙,你别急。”
月天清這才意識到:半數以上崇德門精英弟子已來到玉州。他心中對大戰有了更真實的感覺。
月天清吃完早飯,準備上樓問問文離塵和何鼎談得怎麼樣了。隻是才上了兩個台階,他便聽得客棧門外一陣嘈雜,一道響亮男聲從嘈雜中穿出,清晰有力:
“青鋒劍山雲屏,求見紀掌門!”
這一嗓子炸響所有一樓的弟子。
——青峰弟子來找崇德門做什麼?
月天清看向客棧門口。
雲屏風塵仆仆提着仍帶血迹的劍,被守門弟子攔在客棧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