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各種猜測一鍋滾水悶煮的時候,一個修士站了出來,掀開鍋蓋,“四方天不是什麼好東西!各州壟斷醫館,還不給我們這種窮人看病!打欠條都不給!他們的丹藥也貴得要命,我就是傾家蕩産也買不起它一顆護心丹!我甚至還不能找到其他地方買!”
另一位老者也站起來,“我還記得那年,我們村魔種爆發……向四方天求救,他們卻要我們交出村中孕婦和嬰兒,否則不幫我們驅散魔種。我們拒絕了,四方天在滿村人幾乎都被魔吃了後才派音修過來……我僥幸逃出,苟活至今……”
老者的話猶如向油鍋丢入冰塊,頓時引起衆人嘩然。
但這不是唯一一個最後一個指認四方天罪行的人。越來越多的人站出來,指認四方天造下的血孽。
最後一個散修振臂一呼,“我們去找四方天問個清楚!”大家義憤填膺,“對!找四方天!”
于是散修和平民自發組隊,奔向四方天。
……
風随肆這才懂了,“那天文離塵和宿斷水追我,是因為覺得我形迹可疑,懷疑我就是挑起這些事情的人?”
文離塵:“你在溫家附近鬼鬼祟祟,我去查溫家的情況,看見你好幾次,這才和宿斷水一起追你,想要問個明白。”
風随肆:“我之前在鑒玉談看見了天清。封号大會爆出我名号後,我沒事幹便去溫府附近溜達了幾圈,想看看能不能再看見天清。”
“前天早上艾二身死的消息散布出去,今早便有平民修士結隊前往四方天,說是要讨伐。”紀聊群皺眉。
宿墜竹也知道這消息,“必然有人在這其中推波助瀾,不然平民和散修不會這麼快想到讨伐。他們甚至還請青鋒劍山派人去。”
月天清:“此時開戰不妥。”
風随肆:“怎麼說?”
風随肆疑問一出,滿座的人齊刷刷看向他。
風随肆不明所以地提起嘴角:“嗯?有什麼我不知道的隐情?”
宿斷水搖着扇子笑了笑:“魔王殿下不知道?”
風随肆瞬間冷下臉,“我若真是魔王,此刻也不會坐在這裡和你們商量這些事情,而是直接去把四方天掀了。”
宿墜竹不滿地看了一眼宿斷水,【急躁了。】而後他道:“那請問魔王這個名号到底是怎麼回事?”
“……四方天想要我家的秘法和靈器,魔王就是他們追殺我家的幌子。”其實他一直不想說出來的,因為他害怕被人惦記風家的秘法和靈器。畢竟熟話說得好,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
紀聊群覺得有點太可笑了,“風家不知道落魄多少年了,還剩下些什麼好東西?難道四方天也想造魔王不成,還惦記你家的秘法和寶物?”
月天清手指一動,就要說話。風随肆卻把他的手按住,用大拇指輕輕滑過他的手背以作安撫,“具體怎麼個情況,我也不知道。總之,諸位若是懷疑我是魔,大可叫音修來看我是不是,就是對着我彈個七天七夜的驅魔曲,也不是不行,我全部奉陪到底。”
其他幾人卻心道:最會驅魔的那位就坐在你旁邊,他要是想包庇你,我們這兒可沒人拿你有辦法。
衆人心中好一番七上八下,眼神也是在席間左來右去,臉部各處肌肉更是瘋狂跳動。月天清一直想說點什麼,風随肆都按住他的手,輕拍他的背。好在最終衆人很快把話扯回艾二身上。
又商議了一陣,最後幾人決定:
一,暗中聯絡南宮鏡和何鼎,看能否可以取得他們的幫助。如果他們能推出幾個罪魁禍首,平息衆人怒火,加上崇德門和青鋒劍山的态度,衆人的态度便不會那麼尖銳。四方天那些事便先放下,待解決了魔,再細細清算。
二,找溫家出面。四方天與溫家合作密切,如若溫辭可以說服東方了了,讓四方天面上服軟,事态也能好很多。
三,以最壞的打算,崇德門和青鋒劍山現在就開始為與四方天和魔的大戰做準備。
崇德門和青鋒劍山将同時進行這三步。
事就這樣定下,紀聊群讓衆人去休息。
宿墜竹宿斷水回青鋒劍山的客棧休息。文離塵和何鼎有往來,遂去找何鼎。紀聊群準備等會兒傳音給還在崇德門的紀年和月空落,讓他們做好相關準備。
月天清最後一個離開紀聊群的房間,紀聊群叫住他,“溫辭那邊,你可有把握說服他?”
月天清沉默片刻,“我會說明事态。”
紀聊群笑意一凝。
月天清亦沉默。
片刻後,紀聊群似乎是歎了口氣,疲憊地微微笑一下,眉心仍緊蹙着,道:“……好好休息吧。”
月天清松一口氣,“是,您也早些休息。”
月天清和風随肆回房間後,風随肆對月天清道:“你不若和他說,‘我一定會盡力’。之後你和溫辭怎麼說是你的事,他也不知道。要是溫辭拒絕,你也就說溫辭打死不同意,這不就行了?”
月天清睜大眼,而後笑了,“沒想到小肆也學會這些。”
“沒辦法,妖界那群妖老是讓表衷心。我一旦開始用這些法子,便再也不老實了。”看着月天清微笑着,眼中卻露出幾分傷感,風随肆便打住,“好罷,不說了。”
過了片刻,月天清輕聲問:“剛才為什麼按住我?”
風随肆伸手攬住他的腰,“很感謝你站在我這邊,但懷疑是很難消除的。他們會相信艾二那樣渾身是血、看起來就遭遇不幸的人,但是他們不會相信我這樣整天吊兒郎當、什麼都不當回事的人。”
“……”
“别難過呀,隻要你相信我就好。”
月天清看了風随肆幾秒,風随肆也笑着看向他。
眼前這個的人的外貌有了變化,性格也似乎變得更加開朗,但是他永遠還是那個少年。
“我永遠相信你。”
“‘永遠’?”風随肆為這個詞驚歎了一下,畢竟天清一向說話算數,不會說絕對的詞,于是他俏皮道:“那我也永遠不會辜負你的信任。”
而後兩人說了些輕松的話題,月天清想聽他在妖界的經曆。
“好罷,今晚就給你說說我和野豬妖每天在山上巡邏的事吧。那時候我才進妖界,掩蓋修士身份,裝作一隻鳥妖,稀裡糊塗被一隻野豬妖收為下屬……”
風随肆說到後面,把自己說睡着了,錯過了月天清的眼神。
月天清依依不舍地看了風随肆的睡顔好一會兒,附身親了親他的額頭,而後從乾坤袋取出一張符咒。
停頓許久後,他用靈力點燃符咒。符咒化為一串咒文,沒入風随肆的手背。月天清握住風随肆的手,用拇指輕輕劃過他的手背。
而後他起身,為風随肆掖好被子,隐去身形,從窗口跳出去,離開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