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天清被中年人帶回家。他臉上的神色已經不是淡漠了,而是不再掩飾的麻木。他的目光渙散,眼中沒有焦距。他已經不在意周圍是什麼樣,風随肆也看得模模糊糊。
中年人把月天清放進一個隻有小窗的房間。他興奮地看着月天清:“我終于得到你了!”
月天清低着頭,沒有給他任何回應。
中年人咯咯咯笑起來:“那個魯莽的屠夫隻以為你是什麼大少爺,不知道你是修仙者對吧?不然他哪裡有膽子拿你做學徒?你一個招式就可以要了他的命,對不對?但是修仙者信道,一般不殺凡人,沒有被逼到極點你不會殺他,是不是?”
風随肆在心中替月天清答了:是,一般情況下,修仙者不可以殺凡人。但月天清不是礙于這條規則,而是因為沒有能力。
十一歲的小孩子還沒開始學有攻擊力的招式。年幼的修仙者和一般的孩子沒有太大差别。
中年人看着月天清,就像看着一件珍寶,“我不會強迫你,也不會打你罵你,讓你做你不想做的事。”
月天清忍不住擡頭,眼中的疑惑比希冀更多。
“你好好活着就行了。”
晚上,小侍女給月天清送來晚飯,風随肆看見晚飯大吃一驚。
紅棗枸杞炖雞,雞蛋炒菠菜,花生黑芝麻阿膠酥糖。全部都補身體的。看起來藥劑師要把月天清養好了賣掉,或者這是月天清的“斷頭飯”。月天清看着熱氣撲鼻的飯菜,一言不發地坐着。
小侍女看見他不吃,有點急了,“你吃呀,飯菜沒有問題的。”
“……”
“快點吃吧,等會兒涼了。”
月天清動了動唇,沒有擡頭,“為什麼給我吃這些?”
“你太瘦了,” 小侍女猶豫一下,像是很擔心他,“要補一補才行。”
月天清最終還是把飯吃了,畢竟他沒有選擇。吃完飯,月天清向小侍女詢問中年人的身份。小侍女完完整整地告訴他:中年人是個藥劑師,上有卧床八十老母,下有兩個學徒,外加老母的小侍女一個。他本人沒有孩子。
月天清又去問小侍女知不知道藥劑師要自己做什麼。小侍女惶恐地搖搖頭。
這樣滋補的食物送了半個月,藥劑師來見月天清第二次。月天清正在吃胡蘿蔔燒肉,箸子上挑起一塊胡蘿蔔。看見藥劑師的那一瞬間,胡蘿蔔掉了。月天清慢慢放下筷子,看向藥劑師。
藥劑師滿意地看着月天清,“氣色不錯。”
飯後,藥劑師帶着兩個學徒,來到關着月天清的小房間。
一個矮胖的學徒把月天清抓住出來,死死捏住月天清手腕。藥劑師狠狠給他腦袋瓜一下,“輕點!”
學徒放松力氣,把月天清按在椅子上,然後把月天清另外的手腳綁在椅子上,剩餘一隻手則由他自己捏住。月天清看見另外一個學徒正在洗一把亮閃閃的刀,水光粼粼,問:“你們要做什麼?”
他知道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藥劑師救他終歸有所求。但面對這場景,他依然感到害怕。
按住月天清的學徒笑起來,臉上的肉顫個不停,“救人。”
“救人?”
救人要把他綁起來,然後洗刀?
藥劑師不滿地看着洗刀的學徒,“快點快點!”
學徒把刀從水裡提出來,小心地遞給藥劑師。藥劑師給按住月天清的學徒一個眼神,矮胖學徒立刻把月天清的袖子撩上去。另一個學徒端着水盆過來,給月天清洗手腕。
風随肆猜到了他們要做什麼。
取血,取修仙者的血。
傳說,曾有一個醫修的藥人逃跑,被凡人所救。而後藥人和凡人一起生活,生活和美。某一天凡人在山中中毒,藥人取自己的血救下此人。藥人的血可救人的傳言就這樣傳開了。最後這謠言被有意者煽動,越演越烈,“修仙者血可作救命藥、長生藥,因為他們是半個仙神”這句話傳遍八十一州。
雖然八十一州的各個醫修丹修很快發言辟謠,但這謠傳還是殘留在某些隐秘的角落,并一代一代傳下去。
月天清遇到了相信“修仙者血可作藥”的人。
風随肆一時也不知,是被強迫更不幸還是被取血更不幸。
紅色的液體慢慢流下,藥劑師和學徒貪婪地看着月天清的血流進漂亮幹淨的杯子裡。血液越流越慢,最後化流為滴。藥劑師看着杯子裡的血,猶嫌不多,伸手去擠月天清的手腕,順着血管推壓月天清的皮膚。
為了不影響血的效果,藥劑師沒有給月天清做麻醉,月天清痛得發抖。
風随肆見此,忍不住握拳。
該死!為什麼月天清從來不說!他要去滅了這群人!!!
【想知道這是哪裡嗎?想殺人嗎?想要力量嗎?】
我想!
【快呼喚我,我給你力量!】
是魔!
風随肆恨得磨牙。居然又想誘/惑他!他才不會上當!
【我可以幫你把他們全都殺了哦。】
殺個鬼啊!這裡是魇,全都是假的!說不定現實裡的這群人早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