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路人含蓄一笑,“月公子,這裡空氣很涼爽的。”
“涼爽”?
莫不是這人不知道寒酸兩個字怎麼說?
眼見月空落要發火,月天清連忙拉住他,一邊低聲道:“哥哥,座位也不是帶路人安排的。”
月空落依然生悶氣。
好在他們來的實在太早,周圍沒有幾個人,這才免去成為衆人的談資笑料。
三人坐定,看着修士一批一批入場,聽旁人議論。
前方一個小門派的弟子對旁人道:“最前面怎麼有幾張桌椅?”
旁邊的弟子:“該不會是那幾位要來吧?”
“怎麼會?今年有他們的弟子兒女的封号麼?”
另外一個門派的弟子聽見兩人議論,道:“封号大會和四方天将要聯手舉辦一場青傑賽,征集八十一州二十五歲以下的修仙者來比賽。他們可能是準備在封号宣布後宣傳比賽。”
“有四方天?那這次的比賽獎品想必非常豐厚吧?”
“這是自然,據說前三名都能拿到一顆洗髓丹。其他獎勵也是非常珍貴的東西。”
“天道宏明,我要去!”
居然有洗髓丹!
月空落也為溫家和四方天的豪氣震驚。他轉身對月天清道:“要不我們也去看看?”
月天清點頭。風随肆卻微微搖頭,【我不想和四方天有過多接觸。】
月空落道:【我們先去看看比賽規則什麼的,再作打算,不一定去。】
三人又等了一會兒。月空落看見好友春秋連夜和煙雨半書也來了。春秋家坐中間,煙雨家居然坐在第五排。
月空落看見相隔幾乎整個會場的座位,歎息。
據說晏曆初年那會兒,月家還是坐在前三排的。
各家族各門派的入場順序簡直排演過,先小後大。且他們剛入場時都和身邊的人交談,而等前方的人來了,他們便都試圖去和前面的家族門派搭上話。如此循環往複,直到最前方幾排。
風随肆看得啧啧稱奇。
待各處都差不多坐滿,最前方單獨設置的桌椅處的主人才姗姗來遲。
其中最先到場的是溫老家主。
他是個嚴肅威嚴的老頭,須發盡白,臉上的褶皺極深,尤其是他眉間的那幾條。不知道這是歲月的痕迹,還是憂心過重。
他一到,全場都安靜下來。但過了一會兒,就有人忍不住開始說話了。聲音很小,蚊子似的嗡嗡嗡。三人前面一排就有人在說話。
“溫家主本來還是青年人模樣,結果擔心自己的女兒,就變成了這樣。”
右邊那人不敢說話,也不好不答,便含糊地“嗯”了一聲。
“你知道他女兒怎麼了嗎?”
月天清心道:這人在此時此地聊溫家的八卦,膽子倒是大。
坐在說話人左方的人替月天清說出心聲,向此人勸告道:“勿嚼舌根。”
這人皺眉,不理他,繼續對右手邊的人道:“他女兒和外人私奔,他找到的時候,他孫子都十二歲了!”
月天清不忍再聽,怕這人下一秒就命喪當場。要知道雖然這裡是全場距離溫老家主最遠的地方,但步入神動期的修士皆習得靈識,這點動靜還是很容易被聽見的。
風随肆呵了一聲。
但最終這人還是逃過一劫。
因為最前方,其他座位的主人到了,全場人都看過去。
那一行人兩女一男,随意說笑着走入會場。
兩女是四方天的代表,東方了了和南宮華。
且說這四方天,它并非是一個家族或門派,而是由東方、西門、北辰、南宮四個家族組成的聯盟,且四家主都是女子。
原本這四大家族中隻有修丹道的東方和修醫道的西門關系較好,但在許多年前的一場觀念浪潮中,東方了了團結其他三家的女子,四人一起當上家主,這才有了四方天。
今天來的剛好是四家主之首的東方了了和三人之前聽過的女兒奴南宮華。
東方了了身材嬌小,面容姣美。眉間一挂紅寶石抹額襯托出紅潤面龐,一襲黑紅長裙仙魔難辨。舉止間全是處于高位者的随意和少女的輕快。
隻是這“少女”放在凡間,說不定孫子都有了。
南宮華和東方了了截然相反。她綁一個利落馬尾,穿一身淺紫衣裙。她身量極高,乍一看就像一個武修,但南宮華其實是音修。
南宮華是冷漠的人。和東方了了面熱心冷不同,她是面冷心也冷。
唯一一位青年男子便是青鋒劍山的代表——青鋒少主。他一身青衫,搖着扇子笑得文雅。但是他爹就是出了名的老狐狸,他自然也好不到哪裡去。
滿場除了那四人,其他人都震驚了。
八十一州的四大勢力其三居然都到了封号大會現場!
八十一州修仙者中有句話流傳甚廣:“要學最好的劍,就去青鋒劍山;要去最好的門派,就去崇德門;要去最富足的家族當門客,就去玉州溫家;要找最好的音丹陣醫,就去四方天。天下之人才與資源共十份,此四者占七份,其餘者共占三份。”
後排的人不少修士拿出傳音符,展開傳音陣,把這個消息傳出去。
不知是發生什麼事,讓這三大勢力都到了現場?
台下的人或竊竊私語,或皺着眉頭,無人敢大動。但會場最前方,氣氛卻十分輕松。
溫老家主客套道:“歡迎諸位啊,今日的玉州可是蓬荜生輝。”
東方了了銀鈴般的笑聲響起,“嘻嘻,多謝稱贊啦。”
南宮華和東方了了是一塊兒的,她懶得說話,不作應答。
青鋒少主眯眼笑起來,“謬贊謬贊。玉州稱蓬荜,那我們青鋒就是一個偏僻山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