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心煩意亂之際,他看見月天清和風随肆在宴會上轉了一圈,潇灑離去。
他都快被灌吐了,那兩人還悠哉遊哉說說笑笑!
月空落正要去找那兩人,卻忽而聽見一些動靜。他擡頭,看見枇杷和月詠說着什麼。枇杷說完走後,月詠頻頻看着地上出神。
枇杷對他爹說什麼了?搞得他爹魂不守舍的。
月空落找個借口打發了身邊的損友,跑去找枇杷。枇杷見他臉上喝得酡紅,以為他醉酒後不舒服要休息,正要扶他回院。
月空落卻道: “剛才你和我爹說什麼了?”
枇杷回想一番,桑椹爺爺隻說不要告訴老家主,沒說不告訴大少爺,于是他道:“有一個叫夜賦的人進府了,桑椹爺爺說什麼二少爺,然後叫我來告訴家主。”
“還有嗎?”
“沒了。”
月空落打發了枇杷,混在忙裡忙外的仆人裡向大廳外走。此時賓客皆喝得歡了,個個都不是很清醒,月空落輕松打發了幾個主動攀上來的醉鬼,走出大廳。
他是月府的大少爺,天清是小少爺,這中間難得還夾着一個二少爺?
月空落将月天清和風随肆抛在腦後,腳下拐了個彎,溜進祠堂找族譜。
他原本不抱多大的希望,但還真叫他找到了什麼。
——族譜上工工整整寫着:【鬼輩月城萋;詩輩月詠,月吟;天輩月空落,月天清。】
他從來沒聽說過月吟這個名字。但如果夜賦就是月吟,他的字也剛好對得上,名吟字夜賦。他爹是名詠字贊志。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可沒聽爺爺和爹娘說過他有小叔!
月空落正要拿起族譜去找月天清和風随肆,忽而聽見祠堂外傳來人聲:
“我和你一起進祠堂?”
“嗯。”
月空落心叫糟糕,連忙拿起族譜躲到牌位架的屏風後。
一共來了兩人,其中一人醞釀了很久後道:
“娘,孩兒不孝,未能見您最後一面。今天月吟帶着道侶來見您了。當年爹說一隻妖不可能和我長長久久,但五十年過去,他還在我身旁。謝謝您當年體諒我。
“晚輩月吟此生無子嗣,求列祖列宗勿要怪罪。感謝月家生我養我幾十年,感謝諸位先祖的庇佑。”
接着一聲輕響——他磕了個頭。
月空落瞪大了眼。
還不待他做什麼,他便看見一張極美的面孔。
被美色恍得失神片刻後,月空落看見他又尖又長的耳朵,耳廓好似蝴蝶的形狀,他意識到這便是月吟的道侶,那隻妖。
解開幻形術的白沐深輕聲笑道:“你是誰,手裡拿的是什麼書?”
月空落冷靜了些,道:“這裡是我家祠堂,你一隻妖還問我是誰?”
白沐深笑容不改。
月吟聞聲走到屏風後,看向月空落。
他從此人和月天清極其相似的外貌,猜出月空落的身份,笑道:
“今天聽見旁人說月家出了一對兄弟,哥哥聰穎,弟弟溫和,兩人均是翩翩君子風範。見了真人,我覺得他們誇得不過分。月空落,你好啊。”
“你好,小叔。”
【看來這孩子聽到他說的話了。】
月吟笑道:“今日我隻是偶然進入月府,偶然得知我娘已在幾年前去世的消息,特來祠堂祭拜。還願你不要告訴月城萋。”
兩個“偶然”反而有點刻意。
月空落卻一口答應下來,“好。”接着又道:“你和爺爺關系很差嗎?”
白沐深覺得月空落真是聽不懂人話,“都直呼其名了,關系還不差?”
“這可不一定,我一個朋友叫人也老是直呼其名,但他和别人的關系一般都不錯。何況族譜上還有你的名字。”
大廚房裡的風随肆突然打了個噴嚏,月天清問他怎麼了,風随肆自己也不清楚,隻搖搖頭。
月空落将族譜打開給月吟看。
月吟一愣,而後笑一笑,“很多東西沒這麼簡單的。譬如說,月家不許同性相戀的家規便是專門為我添上的。”
月家家規總共就幾條,專門添上這一條這個舉動背後發生過什麼事,月空落很難想象。他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最後決定起身告辭,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的樣子。
但就在這時,祠堂的門被推開。
月詠冷臉走入。
他看清祠堂内的場景,看見妖相的白沐深,擰眉,“哪裡來的妖孽敢入我月家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