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糖嗎?”林安伸手,手心是一塊水果糖。她記得,有人說過,小孩子,是要哄的。
小孩依舊警惕地盯着她,并不因為一塊糖就動搖。
兩人對視片刻,林安将糖塞進自己嘴巴裡,歎了口氣,算了,哄孩子,她不擅長。站起身拍掉手上殘存的糖渣,打量起周圍的環境。
這是一條看起來很是荒涼的小巷子,巷子并不長,一眼便能看到頭,房子的門有的已經脫落下來,從窗戶隐約可以看到或空曠,或雜物堆砌的房間,屋外的牆磚上長滿了青苔。回憶了一下剛剛小孩襲來的方向,她看向身邊的水缸,或者說土缸,缸裡沒有一滴水,而是滿滿的黃土。土缸大約半人高,每個屋子門口都立着類似的缸,不同的是缸裡種的植物,這口缸種了一株蔫了吧唧的狗尾巴草。
她打開手機看了一眼,10月15日,林安肯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測,這大概就是任城的黑市的入口了吧,今天正好是一月一次的集會日。
現在的孩子還真能瞎跑,林安默默吐槽。
一手拎起來小孩,她觀察了一下牆面,擡腳走了進去。小孩見狀想要掙紮,沒有黑市的憑證,是沒辦法進入的,如果莽撞地走過去,隻會讓自己撞得頭破血流。哥哥他們也是好不容易才弄到了兩張入場券,不然也不會把她自己丢在外面了。但顯然她的掙紮毫無作用,看着越來越近的牆面,小孩哭喪着臉,緊緊閉上了自己的眼睛。
黑市雖然叫黑市,但并不黑,街道上的燈火将周圍照的很是亮堂,大家随意地在地上鋪一塊布,将自己要交易的物品放在上面,等待需要的人來和自己進行交易,不像小說中那般神秘,更像是一個普通的集市。
唯一不同的可能是大多數人臉上都帶了一個銀色的面具,如果不是熟悉的人,即使面對面也很難認出對方的身份。不過也有極少數人就那麼大刺拉拉地坐在攤前,對自己的身份沒有進行任何掩飾,顯然并不懼怕有人能夠認出自己。
林安一副娴熟的模樣,先是給小孩往臉上扣了一個小号的面具,然後大搖大擺地在街道上逛了起來。她也隻是聽說過,但并沒有真正到黑市逛過,反正也不會有人認識她。
直到感覺臉上一涼,小孩才遲疑地睜開眼,看到街市的時候她有些茫然,随即擡起頭看向林安,眼中是好奇和不解,但依舊沒有開口。
“看到他倆了告訴我。”林安察覺到小孩的視線,囑咐道。
小孩猛地把頭扭向一邊,嘴巴緊緊抿着,隻留一個後腦勺給林安,表示自己的拒絕。她才不會出賣哥哥們。
林安本想伸手揉一把她的腦袋,但是在看到她那亂蓬蓬的沖天揪後,選擇了放棄。行吧,人類幼崽不願意配合,那就算了,她自己找。
各個攤販擺出來的商品各式各樣,從各種珍稀材料到繁雜的寶器,本地的,外地的,應有盡有。林安甚至看到了一顆五彩斑斓黑的菌子,如果秦悅在這裡,應該會挺感興趣吧。林安不由想着。
走了幾步,林安又扭頭多看了菌子幾眼,搖搖頭,品質不錯,可惜她對這玩意兒不感興趣。
幾分鐘後,林安看着自己沾上了黑色粉末的手,嫌棄地掏出紙巾将手擦幹淨,小孩也終于說出了兩人見面之後的第一句話:“這個有毒,你買這個幹什麼?”花了整整兩千塊錢,小孩掰着指頭算了半天,雖然沒有算清具體的天數,但也知道這錢夠她花好久了。
“唔,閑的。”林安從買下菌子後情緒便有些低沉,随口應付了一句。
感受到林安回答中的敷衍,小孩哼了一聲,又把頭撇向一邊。
“都和你說了幾次了,五千塊錢,或者三株石斑花,我就把金葉草給你,你自己帶不來,現在反倒訛起我了?”
“可是你上次明明說是三千塊錢加兩株石斑花的啊。”一個滿帶驚疑與不滿的聲音響起,林安順着聲音看過去,見是他身材瘦小,身上的衣服不算新,但也還算整潔。
“那是三個月之前了,現在,漲價了。”老闆的聲音不急不緩,似乎吃定了他。
“可是我們好不容易才湊夠兩株石斑花的,你現在讓我們去哪裡再找一株啊。”瘦小的男生身體前傾,似乎無法接受這個現實。
“喲,你問我呢?這就不是我要考慮的問題了。”老闆聳聳肩,兩手一攤,“你到底要不要?不要别打擾我做生意。”
“老闆,求求您了,可不可以把金葉草賣給我們,我們要拿去救命的。”瘦弱少年拉住老闆的衣袖,哀求道:“老闆,求您了,或者我們先打個欠條,”瘦弱少年做着最後的努力:“我們可以給你付利息。”
“我是做生意,不是做慈善。”老闆不為所動,拉開瘦弱少年拉着自己的手,将自己的衣袖拍了拍,揮揮手做趕人狀。
“你怎麼樣才肯把金葉草賣給我們?”瘦小的男孩身後的黑衣少年忽然開口,從一開始的一千元加一株石斑花,到後來的三千元加兩株石斑花,再到現在的五千元加三株石斑花,他有些懷疑,對方是不是并不打算賣給他們,而是拿他們開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