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姊妹話完便準備燒水燙燙腳歇一歇。
隻是燒水的甕都被三房用着,瑾娘也隻好架了爐子用鍋燒。
鐵鍋燒水自是沸得快,兩姊妹剛一燙上腳,汪文、汪武兩個小子便急吼吼的找來了。
“老七,明兒上山幹嘛?你怎麼說通奶答應的?什麼時辰去?需得在山頭待多久?”
“四姐,你也在啊?”
“嗯,和妹妹擺擺閑。”
瑾娘與兩位弟弟沒差幾歲,幼時也常一起玩耍,也就今年她定了親才多了些道不明的隔閡。
不過瑾娘也知别家的姑娘十六當娘的不在少數,自己已然在家多待了幾年,到也不必為這些虛無的變化傷懷。
小子想法沒恁多細膩,打過招呼便纏着瑛娘要答案。
昨日裡瑛娘倒沒看出這兩個哥哥是如此跳脫的性格,被吵得心頭略有些煩悶,但面上卻也未顯出來,面含微笑答道:“今個兒在城頭看到有人賣野兔,三十一隻呢!明日上山哥哥們不如試試能不能也套着一兩隻,吃也好,賣也罷,當是不錯的。”
聽過套兔子,兩小子眼都亮得發綠。
兔子賣得錢他們也就摸一摸,倒是打死了拎回來直接下鍋煮了好,多少能填一下肚裡的饑荒啊!
汪文摸着肚笑得憨傻,倒是汪武眼珠子一轉,樂呵呵與瑛娘道:“那咱們在山頭多尋摸尋摸?去年這時候山頭可結了不少果子,滋味都不錯,姐姐妹妹應當都會喜歡。”
尋摸得久,耍的時辰自然也長了。
往年農閑時,他們常不知該怎麼玩耍,明個兒既然得了機會能上山,自然放開腿跑一跑才是真真不錯!
瑛娘還沒考量過時辰,不過今夜泡上豆,明早指定得先教徐氏怎麼磨才好走,便估摸着與汪文、汪武報了個辰時末。
“那般晚嗎?”
瑛娘可不想起個大早,點頭認了,解釋道:“明早需得與奶做點旁的事,辰時末能走都算早了。”
兩小子略感失望,又聽瑛娘道:“明日四嬸掌廚?兩位哥哥不如先與奶說說,午食我們不回來吃,讓四嬸幫我們準備一午的幹糧和水,對了,早食做過再用竈裡餘火燒兩個番薯,冷了吃着也香甜。”
“……”
兩小子頓感詞窮。
不過午食都不下山,去晚些也無所謂了,汪文、汪武扭頭又去找徐氏,端的一陣兒風風火火。
兩個弟弟一走,瑾娘便問瑛娘,道:“怎的還去山上?山上有蟲有野獸,便是以前那家獵戶都沒躲得過!”
“姐姐别擔心,我不往深處走。”
瑾娘如何能不擔心?可惜這個妹妹眼下看起來不像能放棄上山的,便是她說再多又如何?
“那你與娘說過了沒?”
“……”
完了,還真忘了說!
徐氏當家,便是不與雲氏通口氣也無妨。
不過畢竟是母女,瑛娘也不能矮了徐氏為娘的尊嚴,伏低做小很是說了一通好話,才哄得雲氏沒得繼續愁苦。
雲氏心疼卻不好言表,摸着瑛娘的面頰,語調微顫,“倒叫你一個小姑娘為這一家子操心。你别事事親為,該叫那幾房小子做的可别舍不下臉面,你掙來的錢多數不也是給他們花的?曉得了嗎?”
瑛娘連連點頭,“我也懶得做那麻煩事,明日上山雖是為了新的營生,但若成了,這活兒也是要分攤給幾房一起做的。咱屋裡随便做做就成,不需得使真力氣,反正我出的主意,爺奶再不敢克扣咱們的口糧。”
雲氏自然不是那等一心為家毫無怨言的癡人,隻是汪點柱太過老實,大房這一屋子便是玥娘都比他懂得避重就輕。
可惜這話不好說與女兒們聽,雲氏心頭怨過,便也就算了。
雲氏憐惜女兒,壓低聲音與她玩笑,“趁着你爺奶這股勁兒,能吃好肉便多吃,再養幾年,我讓你舅母幫你尋摸個好人家,嫁出去便無需為這一家子勞心費力了。”
“……”
瑛娘倒不覺得這樣隻出主意能有多勞累。
她願意出這些主意也是因着老汪家人口多,支使起來什麼都能鋪展開,不然她直接撺掇家裡分家不是更爽?
娘之所道“好人家”多半是主支不豐亦或分了家的,那般境況怕是人不夠用,她不還得先自個兒費力掙了錢再去雇傭?
母女話完,瑛娘便回了偏間兒。
瑾娘已是睡意朦胧,等到她回屋才連忙掀了被窩,笑道:“趕緊來,再不睡都要子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