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家?
程陸遙沉默了,在現代她的原生家庭并不算特别圓滿。
在二十幾歲的年紀裡,她以創辦物流園為夢想,萬事以事業為先,可無論後來在外多麼風光,她都是村裡人口中的大齡剩女。
和父母無數次的電話交流,無論以何開頭,總會以各種形式扯到結婚、生子,永遠都是在各自分歧中争吵結束。
提及家,她的恐懼多過思念。
隻是這些,都成了她不可言說的秘密。
程陸遙點點頭:“是啊。”
“昨日湘北傳來消息,你父王的風寒已痊愈,那裡有你父王從前的屬下照應,我派去的人也到了地方……”
“多謝你啊,大人。”
程陸遙呼出一口氣,而後挺直了身闆,有些事多思無益,無論如何,她現在都該好好生活。
“突然有些餓了,咱們快點回府吃飯吧——啊!”
馬車突然一陣劇烈颠簸,車身朝前傾斜,程陸遙整個人都撲了出去。
簡裴之眼疾手快攔住她的腰身,卻因慣性,兩個人統統摔倒在地。
程陸遙扶住磕疼了的下巴,“大人,你沒事吧?”
簡裴之帶着她起身:“外面發生何事?”
外頭的小蝶和車夫也是亂作一團。
車夫回聲道:“小的一時不察,也不知道怎麼的,這地突然出現了一個大坑,馬車輪子正好陷在這裡。”
程陸遙被簡裴之扶着出了馬車,果然看到土道上地塌陷了一半的深坑。
簡裴之俯身端睨,接着迅速環顧四周的油菜花田,他沉了眉。
“是有人刻意為之。”
陷阱?
程陸遙心一緊,該不會又遇到山匪了吧?
她忙爬回馬車,從小抽屜裡取出一把匕首遞給小蝶,又懷揣了幾包茶粉。
“小蝶,一會若是遇到危險不必管我,能跑就跑,不能跑就去躲起來。”
“夫人,您别害怕,奴婢會保護你。”小蝶顫抖着聲音道。
“你保護我?”
程陸遙瞥了一眼幾乎要吊在她臂彎裡的小蝶:“隻要你的腿還聽使喚。”
雙腿抖成篩糠的小蝶咽了咽口水,神情緊張地打量着四周,此刻任何的風吹草動都讓她覺得萬分驚恐。
簡裴之伸手拉過程陸遙:“你們跟我來。”
四人才堪堪躲入油菜花田掩去身形,就有跑步聲由遠至近。
很快,五個身穿粗布短打的蒙面男子出現在馬車旁。
為首的男子一把掀開車簾:“他媽的,人呢?”
另一人眼神亂轉,鑽進馬車搜出一堆吃食和書本:
“劉哥,杯子還是熱的,他們還沒跑遠。”
“他媽的,拖拖拉拉,到手的肥羊要是跑了,老子弄死你。”為首男子狠狠踢向那人。
那人被踢得栽倒在地,連滾帶爬起身。
“劉哥,劉哥,他們帶着嬌滴滴的小娘子,肯定跑不遠,咱們分頭找,肯定能找到他們。”
“那還愣着做什麼!還不給老子去找!”
五人當即分散,沖入兩旁的油菜花田。
程陸遙蹲在地上,把頭埋在自己的膝蓋裡,恨不得找條地縫鑽起來。
可當聽到有人慘叫時,她猛然擡頭與身邊的簡裴之對視一眼。
是那個王大力!
簡裴之輕輕點頭,伸手輕拍她的腦袋。
程陸遙歪頭,繼續埋下。
“滾出來,老子看到你了!”不遠處傳來男子爆喝。
小蝶聞言吓得一哆嗦,整個人軟了下去,程陸遙伸手攬過小蝶肩膀,輕輕安撫,小蝶劇烈顫抖的身體才慢慢緩下來。
小蝶沖她眨眨眼,幸好夫人提前讓她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否則方才那一驚吓,她肯定要叫出聲來。
男子虛晃一槍卻沒有任何發現,不由破口大罵。
不多時,搜尋的聲音朝油菜花田的另一頭去了。
簡裴之附耳對車夫輕語幾句,而後側首道:“我們去将馬車趕出來,你們二人好好在這躲着,哪也不要去。”
那幾個人都是壯漢,他們帶着自己和小蝶的确不能靠跑的。
“我們一起,馬車若是鬧出動靜,他們很快就會回來。”
程陸遙倒不是擔心簡裴之會丢下她們跑路,而是馬車鬧出動靜,他再折返來尋她們,耗時耗力,也更危險。
簡裴之略一思索,點頭。
四人依次貓着腰回到了土道邊。
好在這些人都沒想到他們會去而複返,原地并沒有留人看守。
車夫快速繞到馬車一側,拉過缰繩,用力拽着馬兒前行。
馬兒發出一聲嘶鳴,前肢發力,馬車輪子剛轉動一絲,又滾了回去,幾經折騰也未能出坑。
簡裴之在土道旁撿了幾塊石頭,每當馬車輪子懸空,他就将石頭墊入輪子底下。
“繼續。”
程陸遙和小蝶則在馬車後頭使勁推着車廂。
一下又一下。
終于在他們齊心合力了幾個回合後,馬車輪子成功脫離深坑轉了出來。
“大哥,他們在這!”
一個瘦高男子聽到動靜跑了回來。
大喊過後,他猛然朝着距離他最近的小蝶撲了過去。
小蝶吓得大叫一聲轉身就跑,身旁車夫伸手一擋,與男子雙雙摔進一旁溝渠,打作一團。
簡裴之拉過程陸遙和小蝶将兩人塞入馬車,将馬車的鞭子和缰繩遞到她們手中。
“一會你們先走。”他則轉身向車夫跑去。
程陸遙和小蝶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