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角巷尾;
王啟一臉谄媚,塞了一大包銀兩給捕頭。
“張捕頭,我可什麼都沒做,你們可不能抓我啊!”
張捕頭掂量着錢袋,瞥了他一眼:“你就該慶幸什麼都沒做,你要是做了,現在就不是在這了。”
王啟吓了一跳:“姓陸的他什麼時候竟有這本事?”
張捕頭冷哼了一聲:“你帶人去鬧事,就沒打聽打聽是何人買了陸遠镖局?”
王啟搖頭,這些年要買镖局的人不少,可一聽說陸遠與城外山匪結了死仇,買了镖局就會被山匪報複,這買賣自然就不成了。
不成想,這回還真有人敢接手。
“手底下人蠢笨,隻打聽到是通泰牙行的方行首經手了此事。方行首此人與姓陸的關系匪淺,又是塊硬骨頭,從他嘴裡可套不出什麼有用的。不知張捕頭可否透露一二?”
張捕頭收了銀袋,道:“看在銀子的份上,我好心告訴你,溪州快運背後的人,你惹不起!你若是想在溪州城混下去,我奉勸你莫要再打它的主意。”
留下這話,張捕頭帶上人就走了。徒留王啟在陰暗狹窄的巷子裡臉色變幻。
王啟:這回是踢上鐵闆了?
……
日落黃昏,溪州快運進出的人總算少了。
關張結算之時,陸遠帶着蘇階前來彙報。
“……五條線路的車馬最少的也來回了五趟。不算今日成本,快運收入才不過八兩銀子。”
蘇階愁着眉,他年紀不大,卻也知道這點銀子,在他們镖局最差的時候出一趟差也不止這個數。
程陸遙神色淡淡,對這數據有所預期。
“單看今日,的确是虧本買賣。可今日來的大多都是農戶,他們也不舍得運送貴重物品,送的大多是果蔬雜物。來日若能有貴重物品托運,價格自不是今日可比。”
陸遠端着茶默默喝了一口:“萬事開頭難,這還隻是試運第一天。”
“今日能有人上門就已出乎我的意料。”溪州百姓對新事物的接受能力遠超程陸遙的想象。
“陸叔,快運做的急,許多事宜還需從長計議。趁着試運營期間,還請你幫着一起謀劃。
往後貴重物品托運,需單開一條線,以速度、安全為重,價格稍貴于普通快運。這些過些時日我會給個章程,陸叔隻需幫忙界定物品分類,以及幫着把關便可。”
程陸遙又将托運貴重物品的風險和責任解釋了一遍,陸遠連連點頭:“夫人考慮的非常周到,夫人放心,往日裡我等走镖,對這類也有考量,絕對不會讓快運做了賠本的買賣。”
陸遠雖還不适應快運的運作模式,但很多都能找到走镖壓貨的影子,隻要轉換思路,一切都有熟悉的章程可循。
程陸遙随手指了指後方桌子上放置的禮盒。
“陸叔還未與我細說溪州其他幾家镖局,不知這些禮物他們可會喜歡?”
蘇階眼疾手快的打開一個個禮盒,看到禮盒中的貴重禮品,皆發出一聲驚呼。
陸遠走過去,取出一隻白玉瓷瓶,點頭道:“那四家镖局分别是北長街啟盛镖局,镖頭王啟是個渾人,白日裡夫人您也見過。他夫人您不必放在眼裡,雖行事無度,但腦子愚笨,凡是都喜歡明着來。
東大街上悅來镖局,镖頭柳香谷,是個女中豪傑。這白玉瓷瓶送她,她定喜歡。
西郊集市,有兩家宋姓镖局,二人互為兄弟,早年也常與我一同走南闖北。大哥宋深,為人沉穩仗義,可與之深交。弟弟宋海卻是個陰險狡猾之輩,夫人往後若是遇上他可得小心提防。”
聞言,程陸遙對這四家镖局已心中有數。
陸遠重新回到位置落座:“宋大镖局與陸某有些交情,我可為夫人走一趟。想必他不會與溪州快運為難,其餘的,請恕陸某無能為力。”
程陸遙當即從禮盒中挑選了一支千年人參與一套虎皮護具:“這就有勞陸叔了。”
她又從旁取過同樣一支千年人參并一個瓷瓶,遞給陸遠:“這是活血化瘀丹,對陳年舊傷有用,就當是送給陸叔的見面禮。”
“這不可,萬萬不可!”陸遠忙推辭。
程陸遙道:“往後溪州快運還需陸叔照拂,不管陸叔最終是否留下,這都是我的一點心意。”
陸遠定定看着程陸遙,确認她言語誠摯後,往後退了一步,擡手與之深深一禮。
程陸遙忙側過半邊身子,“陸叔,您這是?”
“承蒙夫人不棄,陸某往後定為溪州快運赴湯濤火,在所不辭!”
程陸遙沒想到今日能有這意外之喜,當即扶他起身,“陸叔折煞我了。往後你我該是同舟共濟,共同成長。從今日起,您就是溪州快運的陸總運。”
……
是夜,一支利箭帶着灼熱的火焰劃破夜空。
“夫人,快跑!”
院子裡傳來小蝶的呼喊聲,不過瞬間就沒了聲響。
程陸遙聽到動靜出來,院子裡已空空蕩蕩,死一般的沉寂,不遠處的天邊厮殺聲由遠至近。
她疾行而出,轉眼人已至城中最高處的城牆之上。
放眼望去,整個溪州城内到處是火海。
無數山匪騎着高頭大馬,肆無忌憚地在城内大街小巷厮殺劫掠。
百姓如驚弓之鳥疲于奔命,搏鬥聲,哭喊聲,不絕于耳。一夕之間,溪州城仿佛成了人間煉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