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光來了，還攜了一陣牆角寒梅的冷香。

程陸遙收起了散漫模樣，神情溫婉：“大人可是口渴了，正好小蝶這備了一碗熱水。”

想要在一旁充當鹌鹑的小蝶硬着頭皮給簡裴之也倒了一碗水。

“大人，您慢點喝，這水——有點燙。”

簡裴之本要拒絕，卻見程陸遙滿懷期待的看着他。

于是，接過。

等喝了一口，唇齒間彌漫着一股鹹味，耳畔傳來的是洛玉珏放肆的大笑聲。

他放下碗，對上程陸遙隐有笑意的眼眸。

“這是何意？”

程陸遙沒想到他真的會喝，連忙解釋道：“這隻是淡鹽水，人在大量辛勞流汗之後，極易脫力暈厥，這個時候喝點淡鹽水會好受些。”

簡裴之點點頭，一言不發将剩下的淡鹽水喝下。

小蝶接過碗，悄然退到一邊。

“原來是為了本公子好啊，你早說嘛。”洛玉珏沖着程陸遙挑了個眉，重新端起碗，一飲而盡。

“小蝶，再來一碗！”

“也不是什麼大補之物，洛公子少喝點，免得吃不下午膳。”

“三日已過，倒也不必留他午膳。”簡裴之道。

洛玉珏端着碗的手微頓，朝程陸遙露出個可憐兮兮的表情。

“容安啊，你可别學裴之這小子，毫無待客之道，深怕我在這給他吃窮了，巴巴的要趕我走。”

“反正洛公子留下也沒什麼旁的事了，我這都忙完了。”程陸遙揚手往後一揮，展示了下這兩日的成果。

原本九曲十彎的前院左右分明，左側保持了原有的設計，彎彎繞繞，五步一景，十步一卉，簇新的白玉涼亭小巧别緻，閑來無事可在其中漫步。

右側一條從後院拱門處直通前院拱門，兩旁的花草都被修理得整整齊齊，鋪上了一路幹淨潔白的鵝卵石。

簡裴之将這一切盡收眼底，不置一詞。

倒是洛玉珏得意地揚起下巴：“這裡面也有小爺的汗水！”

程陸遙沖他努了個大拇指：“洛公子确實是大功臣，一會就讓廚房給你做頓好吃的送别宴，洛公子吃了好上路。”

“這還差不多——嘿，容安我讓你收回後面半句話！”洛玉珏作勢要起身收拾她。

程陸遙快步轉身避到了簡裴之身後，無聲做口型。

‘我就不收，你能奈我何？’

不等洛玉珏反應，程陸遙轉身招呼小蝶快速離去。

洛玉珏哭笑不得地看着一主一仆背影離去。

“我覺得我得收回當日說的那句話。”

她骨子裡還是那個肆意自得的容安郡主。

簡裴之不知道程陸遙在他背後鬼馬搞壞的事，但他能感覺他所見到的并非是容安郡主真正的樣子。

自從那夜之後，程陸遙嬌縱的性子不再，在他面前矜持有度，如每一個京中貴女在人前那般端莊有禮。

可他見過她私下看書慵懶放松，修整前院精明幹練，突逢大難後樂觀從容……

的确如洛玉珏所說，像是變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