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這女人是瘋子,她不止咒咱們,連她夫君也咒。”山匪小弟忽得沒了脾氣。
山頭上紅衣男子卻是一臉好事。
看着一臉冷漠的簡裴之,憋笑憋得通紅。
“這咒夠狠啊!不如辭官回家賣紅薯,哈哈,我覺得她說的甚對!不過,紅薯為何物?”
簡裴之神色莫測,隻覺馬車上女子與他之前所見判若兩人。
匪首卻是開懷大笑:“不錯,當官的不為百姓着想,就該他娘的滾回老家去!”
他權衡利弊,鬼神神差決定信這女人一回。正要開口撤離,卻聽得一破空聲傳來。
一支利箭疾射而來,匪首迅速扭身,躲閃不及,利箭刺破血肉深深穿入他的肩膀。
匪首吃痛,目眦欲裂:“好啊!你這小娘們不過是拖延時間等援兵到來!兄弟們,給老子宰了他們!”
程陸遙心鼓如雷,死死地盯着箭矢來的方向。
她怎麼覺得,方才這支箭是朝她來的!
大哥,你要是動作别這麼大,未必會被射中啊。
這一箭打破了原本的平衡,山匪們見到自家老大受傷,當下發狠沖了過來。
林管家率衆奮勇抵抗,雙方很快殺紅了眼。
這另一側山頭,紅衣公子已經追上了前面放冷箭的黑衣人,雙方一番搏鬥,紅衣公子技高一籌,很快将黑衣人拿下。
黑衣人倒地,隻聽得悶哼一聲,再無聲息。
紅衣公子揭下黑衣蒙面,眼中閃過了然:“派的是死士,看來果真是沖着容安來的。”
簡裴之眉頭深鎖,“他們欲趕盡殺絕,正說明謀逆一事大有文章,恐怕鎮遠王爺那裡也有後手。”
紅衣公子面色一凝,“我這就去。”
他當即轉身離去,還不忘叮囑:“你可别讓她出事。”
此時山下殺聲震天,很快便聽得瘋馬嘶鳴,摔下馬車的小蝶一聲驚呼:“夫人!”
程陸遙跌坐在飛馳的馬車裡,整個人被颠得頭暈眼花。她死死把住馬車兩側,才沒有被摔飛出去。
外面的馬兒受了驚吓,幾乎是橫沖直撞,每一下的颠簸幾乎要震碎程陸遙這副柔弱的身子骨。
無數冷風呼呼灌入,讓她難以呼吸,差點背過氣去。
她想要讓馬車停下來,卻發現根本沒法站起身來。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着平穩,不讓自己從車廂裡摔出去。
很快,瘋馬沖入狹窄的山道,兩側皆是山壁,不遠處就是疾行轉彎處,程陸遙瞳孔微縮,這要是撞上去,她不死也得半殘。
現在跳車還來得及!
她正要收手,卻聽外頭的馬兒突然一陣嘶鳴,有人用力勒住了瘋馬。
車身劇烈一震,程陸遙狠狠向後一撞,頓時眼冒金星。
合眼之前,她仿佛瞥見了一道白影沖了進來。
莫不是,白無常?
……
夜半,燭火通明,微微晃動。
程陸遙幽幽轉醒,已置身在一處安靜的房間。
“水。”她迷糊着出聲。
除了喉嚨幹啞,随之而來的是渾身上下的劇痛,她好像被人狠狠捶打過,手臂腫脹,後背更是火辣辣刺痛。
痛得她眼淚花都出來了。
太倒黴了!
這穿越不是上吊就是驚馬,哪怕是隻小強,也經不起這樣的折騰。
忽然,她感覺自己身體一輕,有人扶着她坐起,而後嘴邊就有溫水流入。
程陸遙貪婪地喝了起來。片刻,她刺痛的喉嚨終于好受了些。
程陸遙睜開眼,對上一雙墨玉般清冷的眼眸,驚得她整個人一瞬間清醒了。
她一把推開面前的人,後背一疼,她倒吸一口涼氣。
與此同時,聽到動靜的小蝶開門進來:“夫人,您醒了?”
房間内,程陸遙披頭散發坐床中央,神情有些驚愕,看起來還沒弄明白眼前發生的事。
而在床邊,一襲白衣的俊逸男子看了過來。
接收到自家大人瞥過來的清冷目光,小蝶連忙将膳食放下,退了出去。
程陸遙這才想起之前的事。她這是又得救了?
程陸遙望向身邊人,方才離得太近沒太看清,這一打量,卻叫她的心都跳漏了半拍。
清俊絕倫,皎潔如月,用這兩個詞形容眼前男子再恰好不過。
他穿着一身月牙色暗雲底錦衣,年歲不大,身上帶着一股書生清隽之氣,眉眼深邃,目光清澈,端的是一副好樣貌。
随着目光向下,程陸遙注意到他手邊放着一個空杯,而他正用一塊白帕子輕輕擦拭手指。
五指修長,根根分明。
待做完這一切,他将手帕整齊地疊起,放在一邊。
“郡主,看夠了嗎?”對面開口,聲音和程陸遙想象中一樣幹淨好聽。
程陸遙一怔,脫口而出:“是你!”
程陸遙對他有些印象,那夜她剛穿越過來,就發現自己挂在梁上命懸一線,她還以為是夢,可那恐怖的窒息感讓她瞬間清醒。
她拼命掙紮,差點就要再死一次,是此人一身喜服沖進來救了她。
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這人就是她名義上的夫君——簡裴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