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很細微,沒幾個人能聽清,但跟她離得較近的兩人還是注意到了。
宋钰之臉上的面具早在打鬥中就被連帶着一起掀飛了,此刻也不知掉到了何處,也已經無心去管了。
他低頭拾起了那枚紅色珠子,左右看了看,沒覺得有哪裡特别,便先行收入了萬物袋之中。
聽清忍冬的話,他擡頭與裴厭對視一眼。
陳府的小少爺是忍冬的孩子?
如若真是如此的話,那忍冬之所以那麼恨陳員外夫妻,是因為他們搶走了她的孩子?
裴厭擡手在忍冬身上下了靈力禁制,随即一道常人不可見的傳音符便傳入了她的耳中。
聽清裡頭的内容後,忍冬不可置信擡頭看着兩人,見其神色如常又垂下眸去思考其中的真僞性。
沒一會,她再次擡頭看向宋钰之和裴厭,而後堅定地點了點頭。
陳員外夫妻和裴厭賓客們一直都有在留心這邊的情況,見似乎是沒事了,都有些好奇地探頭探腦。
裴厭望向衆人,笑道:“諸位,這惡鬼已經被我們擒住了,不必擔心,她往後沒機會害人了。”
衆人皆是劫後餘生般松了口氣,理了理着裝,拍了拍身上沾到的灰塵,有幾個膽子較大的賓客已經往這邊走過來了。
見傳聞中的女鬼隻是低着頭一言不發,也沒有做出攻擊人的舉動,他們膽子便逐漸大了起來。
但還是把握着分寸,隻敢不遠不近地觀察。
陳員外看了也是喜笑顔開,笑得臉上的褶子都舒展開了,樂呵呵道:“多謝兩位少俠,替我除去了這心頭大患,保我陳府上下平安。”
周圍人聽了也跟着附和,誇贊裴厭和宋钰之年少有為,将來必成大氣諸如此類的話。
隻有玉槐不同,他盯着宋钰之那張似曾相識的面容,白了臉色。
此刻他才終于意識到,原先對于宋钰之的熟悉感來自于何處。
面前這個人,長得很像當今的陛下……
玉槐還未被貶職前,也曾當過幾年的大理寺少卿,臣子是不能肆意窺見天子樣貌的,此為不敬。
更何況是像是他這種正四品官員,所以哪怕他曾經見過如今的天子,也不敢仔細看,隻囫囵記個大概樣貌。
先前宋钰之戴着面具,玉槐隻感覺他有些熟悉,卻想不起來哪裡熟悉,如今這面具去掉了。
他這才發現,眼前的這個少年無論是氣質還是容貌都與聖上極其地相似,可他轉念一想。
若真是皇子,不應該待在京城之中嗎?又怎麼會到這窮鄉僻壤的地界來呢。
莫非……是那位……
玉槐掐着手心,将自己這莫須有的想法趕出腦中,怎麼可能這路上随便一遇就遇見個皇子。
普天之下,長得相似的人多了去了,許是湊巧剛好長得很像也說不準。
這麼想着,玉槐便覺得是自己想多了,剛一擡頭,便猝不及防與宋钰之對上了視線。
後者饒有興緻地盯着他笑,唇角的弧度彎得恰到好處,玉槐卻莫名感到些許不安,隻尴尬地回了個禮貌性的微笑。
也跟着衆人一樣,随意誇贊了兩句。
宋钰之這才将視線移開,唇角弧度卻不變。
壽宴出了這麼一茬子事,無論如何也進行不下去了,陳員外想着就到此結束,他看向一直低着頭的忍冬。
渾濁的眼球轉了轉,邪念湧上心頭,開口沖裴厭說道:“裴公子,這女鬼可是不會再害人了。”
“自然不會。”
“那既然如此,不如裴公子今日便當衆将這惡鬼處決了,将她打個魂飛魄散,叫她來世再也不敢害人性命。”
周圍人一聽這話,也紛紛來了興趣,個個起哄道讓裴厭将人就地正法,叫她傷人性命。
裴厭卻是笑着搖了搖頭,故作玄虛道:“且慢唉各位,此女惡事做盡,殘忍殺害這陳家上下十幾口人命。”
“你們就不想知道為何嗎?”
衆人一聽這話,都愣了愣,有幾個反應過來,不屑回道:“還能是為了什麼,這些個妖魔鬼怪殺人,不就圖個口腹之欲。”
“活人于他們而言好吃,便将其殘忍殺害而食之。”
随即怒道:“這些個妖魔鬼怪都該死。”
裴厭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說道:“不不不,我看啊,此間的妖魔鬼怪另有其人,并非此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