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徹底沉下來時,兩人也是終于到了千河鎮。
街道兩旁已然挂上了照明的燈籠,幾個小販在街上賣力地吆喝着,一時之間熱鬧非凡。
“糖葫蘆,糖葫蘆,香香甜甜的糖葫蘆,一串隻要三文錢,走過路過的都瞧瞧。”
宋钰之在一個糖畫攤子面前停下,攤主是個年過半百的老人,兩鬓已然有些花白,面容看起來很和善。
攤前擺放了許多制作精美的糖畫,其中動物類居多,幾乎每一個都刻畫得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宋钰之從萬物袋中取出銀錢來,向攤主要了兩個魚形的糖畫。
金黃的麥芽糖剛入口,那股子甜膩膩的滋味便在口腔内掃蕩,宋钰之眼角眉梢都漾開幾分笑意。
他随手将另一個遞給一旁的裴厭,便與賣糖畫的老人攀談起來,随便打探打探那陳員外的情況。
“老人家,你知道那陳員外的府宅在何處嗎?”
那老人家上下打量了兩人好一會,“你們問這個做甚。”
裴厭攔住正欲說話的宋钰之,淡然開口:“我們聽聞他被那玩意盯上了,我們二人實在是有些好奇。”
他臉不紅心不跳地扯謊:“我們兄弟二人早些年有拜過師,說不定還能去湊湊熱鬧,拿點報酬呢。”
宋钰之也明白過來,在一旁應和道:“對啊對啊,我可聽說了,那陳員外出手可是十分闊綽呢”
見狀,老人家指着一條小巷道:“沿着這條巷子走到盡頭,拐彎處便可看見一處大宅子,那便是陳府。”
片刻後,他歎了口氣,語重心長“我勸你們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宋钰先是面露一絲不解,而後佯裝氣憤地開口質問:“為何,你這老人家!莫不是覺得我們兄弟二人能力不足,不配為那陳員外排憂解惑。”
老人家忙搖了搖頭,他又歎了口氣:“你這孩子,未免太過急躁,我隻是覺得那陳員外家那事太過怪異罷了”
說罷,那老人家又往四周看了看,确定無人注意到他這邊時,才湊近兩人耳邊低聲告誡:“你們是不知道,那陳員外家根本就不是什麼尋常的鬼怪,而是千年厲鬼!”
“什麼!”
宋钰之驚呼出聲,他的音量并不小,還好周圍商販都在忙着自己手頭的事,無人注意到他這邊的動靜。
“你這娃子,叫什麼叫,莫不是想讓所有人都知道我同你說這些。”
宋钰之忙道歉“對不住啊,老人家,我隻是太驚訝了。”
他薄唇輕抿着,真摯的發問:“老人家,這些消息,你是從何得知的,可都是真的?”
老人家略帶責備地看了他一眼,又緊張兮兮地再次環顧了一下周圍。
見那些商販都忙着自己手頭上的事,沒再關注他這邊,這才繼續說。
“我有個親戚在那陳員外府裡做幫工,他跟我說,一開始,隻是後院裡的家禽頻繁失蹤。”
“起初,大家也沒當回事,隻以為是那外面的野狗,跑進來将這些個雞鴨吃了。”
說到此處,老人家冷不禁打了個寒顫“直到後來,大家在那偏僻的角落裡發現了這些個動物的屍體,那一個個的,通通都被開膛破肚了。”
“也沒吃,就那樣生生晾在那裡”
那日,陳員外府裡正當值的侍女,偷了個懶,躲到後院無人會留意的偏僻角落休息,卻沒想到一扭頭,就發現身後有數不清的動物屍體。
“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侍女立即就被吓得驚恐大叫,叫聲吸引來了府裡其他當值的下人,大家這才發現那地全是原先失蹤的家禽們。
雞鴨皆是被開膛破肚,内髒之類的都沒處理,眼睛也被悉數扣掉了,隻留下血淋淋的黑洞。
原本鮮紅的血經過多日的風幹,早已變成暗紅,在地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散發出一股腥臭令人作嘔的氣味。
從那日開始,陳府的怪事就接連不斷,先是夜晚會莫名傳來女人的啼哭聲,不少陳府的下人都說總能在院子裡看見一個來回飄動的紅衣女人。
沒錯,是飄,據說那女人的速度極快,幾乎是刹那間便沒了蹤影。
緊接着,陳府每一段時間就會死一個下人,有時候是府中的家丁,有時候是當值守夜的丫鬟。
死狀與之前的雞鴨類似,皆是被開膛破肚,再剜其雙眼,與裡頭流出的腸子器官攪和在一起。
但活生生的屍體,帶來的沖擊感可比那些個家禽不知要強上幾倍。
一時間,陳府中人心惶惶,生怕下一個就輪到自己,但又無可奈何,他們都與陳府簽了賣身契。
如若想走,那可要賠陳府一大筆銀兩,就算把他們賣了,他們也賠不起。
當地的衙門來瞧過後,當即便判定不是人為的,而是鬼怪所為。
如此陰狠又詭谲的殺人手法,又豈是正常人能夠做到的。
那陳員外原是不信那鬼神之說的,但苦于衙門又判定這事管不了,無奈隻能去請有名的道士前來府裡查看。
道士剛到府内,便直言府内有妖魔作祟,他裝模作樣地施了幾個陣法,還遞給陳員外夫婦兩道黃符。
可就在當晚,那道士就離奇地死在了後院的水井旁,死狀甚至比之前死去的家丁丫鬟更加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