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屋裡看好幾圈都沒找見東西,左老闆大失所望,嗤了一聲:“怪不得死活不肯賣給我,出一百萬也不賣。我還納悶這倆窮鬼怎麼定力這麼好,原來是沒法賣。”
他意猶未盡地說完,發現脖子涼涼的,回眸一看,高逸正惡狠狠的瞪着他。
左老闆心肝顫了一下:“幹嘛?我又沒說你們。”
高逸瞪大眼,咬牙,一字一字地從齒縫裡蹦出來:“你再說話,我可能會揍你。”
識時務者為俊傑。
左老闆識趣地走了。
另一邊,成功歸來的莫老太太和聞山玉讓凝重的氛圍輕松不少。
出來時聞山玉頭上還戴着假發,紫色長卷發配上陰郁纖細的五官,一身血漿,讓人一時分不清是男是女。
高逸還以為是怪談裡的BOSS。幾人如臨大敵地站了一會兒,見“少女”将頭發甩到地上,露出一頭清爽的短發。
“哈哈。”高逸忍不住笑出聲來,指着人道:“山芋老弟,你不會在裡面女裝了吧。”這麼一想,他在廁所的下水管道裡逃生也不是很屈辱了。
在學校,高逸笑點是出了名的低,對方臉色越臭他就越發想笑。他肩膀抖個不停,抱着肚子蹲下去了。
“說出去能笑話一輩子。”話不過腦子,高逸笑嘻嘻的嘴臉特别欠抽。
林佳堯班裡也有這種男生。他們說不上純粹的壞,偶爾幹點好事,但都有個特點——不饒人的嘴賤。
還好聞山玉很大度。或者說,是個單線程的人。男生此刻光顧着清理身上的木屑,完全過濾掉了高逸的嘲笑。
林佳堯白高逸一眼:“見好就收吧。”
話是這麼說,她卻如釋重負地松口氣,臉上也浮現淺淺笑意。
人的情緒很奇妙。
上一秒他們還在哀悼其他成員的死亡,下一秒還有閑心開玩笑。
讓她想起小時候跟母親出去旅遊;母女倆上午遭遇的車禍,下午還能跟沒事人一樣去吃火鍋。
莫老太太的身體狀态不大好,大哭過一場,整個人看起來異常憔悴,但實際情緒并不低落,反而是比進門前還要放松。
“我看見沫沫了。難怪老頭子不出來。換作是我,我也心甘情願留在裡邊。人生這一輩子,太多遺憾。有些人一回頭,再也見不到了。能有幾次相聚的機會呢?”
将道具還給衆人,老太太笑了笑,眼神是滿足後的平靜。目光落到林佳堯一行人身上,她将房間裡的情況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靜默半晌。
顔妄分析道:“電視裡的故事跟怪談有關聯,這些故事裡的線索可能能用于最後一扇門。”
林佳堯碰到的稻草人是小女孩的爸爸,聞山玉在木偶房碰見肚子被挖空的媽媽;海洋球遊樂園的血獅是寵物的化身。而在廁所下水道追趕高逸的嬰孩是女孩的妹妹。
故事的拼圖慢慢完整。
顔妄推斷,這片區域是因這場派對的主角,小女孩依依而存在。
如果要摧毀區域核心,免不了要跟依依大戰。
林佳堯覺得自己能活着出去就夠了。這是她的第一個正式經曆的怪談。沒必要冒險。
“先把蛋糕放上去吧。”顔妄說。
金、棕蛋糕放進圓盤,五塊蛋糕合成圓,隻剩下一塊空空如也的三角。
與此同時,右側走廊咔哒一聲響,最深處的第12号門應聲而開。
衆人注意到原本單色的門變成黑白兩色了。膠黑色從門闆底下往上升騰,将白色玷污。
牆面立柱純白如洗,繁複精美的花窗緊貼于室内兩側,聖潔的光灑進來,在樸素的石磚上蕩漾。
來到房間深處,踏過兩層台階,是座小祭壇,高矮不一的櫃子擺滿純白蠟燭,不起眼的火苗幽幽跳着,宛如一枚枚花苞。
左右兩側牆面布滿壁畫。一邊是受鞭笞的罪人,忏悔的男女,痛苦的嬰孩。一邊是人間樂園,家庭聚會,受洗的孩子。
正中心牆面挂着一副被裱着的巨大蠟筆畫。畫裡,一家四口幸福美滿地坐在沙發上。
地上擺放着四具西式棺材,從大到小,對應畫裡的位置。
擡頭,倒吊的巨型十字架在房屋上空高高懸挂,兩根纖細的繩索吊着,随時有墜落的風險。
莫老太太手裡的十字項鍊在發燙,她偏頭,避開了亵渎不敬的畫面。
林佳堯看那棺材就滲得慌。
自從經曆過怪談以後,她的鼻子變得異常靈敏,沒靠近就聞到股腐屍味兒了,趕忙往外走兩步。
高逸還湊上去,以為是跟之前一樣得找線索蠟燭。
他用腳挪開了棺材的蓋子,乍然看見裡面肚子被剖開的屍體,吓得腳一抖,把棺材蓋連忙踢了回去。
想想,又覺得不對。
“裡面躺着的不是木偶嗎?”高逸驚詫道,再掀開另一個棺材,的确是個黑糊糊的木頭人。
高逸納悶:“味咋那麼沖啊。”
顔妄掀開了中等大小的那具棺材,紅裙白膚的木偶小孩抱着一塊白色蛋糕。
衆人松口氣:“終于找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