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大驚失色,急忙拉過他的手,“你受傷了。”
應該是方才被那條偷襲的黑蛇咬的。
他挽起這人的衣袖,逐漸向上剝離,一排排柔軟的羽毛上漸漸生出了怪異的手感。
男子臉色一愣,看着這人無異的樣子。
“你不怕毒?”
什麼樣的鳥族不懼蛇毒?據他所知,除了鳳凰應該沒有其他鳥族不懼蛇毒。加之手指上傳來的怪異手感,男子背脊發涼,愣愣擡頭。
“你不是鳥族?”
他想要靠近再看清點時。
那人被他握着的手卻反過來掐住男子的喉嚨,男子看不清這人的模樣,隻是片刻擡眸,喉間一涼。
一股辛甜的血鏽味從喉間湧出。
那人握着的匕首在月光下泛着血,他的笑反倒增添了幾分惡。
但是他的臉依舊模糊,男子倒下後的餘光定格在他摘下面紗居高臨下的樣子。
這人随手甩了甩匕首上的血,俯視他倒下的樣子。
火愈燃愈烈,這人的身影在火焰下越發挺拔。他驟然偏頭,盯着周遭翕動的草叢。
注視片刻,他将匕首上剩餘的血往衣擺擦,手上沾染的血腥味傾入鼻孔,這人卻吸允掉手上的血迹,像是品味到了瓊漿玉液,眼中的興狂如火焰竄天。
***
幾日後,靈犀輕裝上陣,帶着魔笛玉骨就準備啟程。青芙本要與她同去,但地上水族的使者來拜訪明王殿,明王殿不能沒有主心骨,南枝那時還在明王山邊境巡遊,青芙隻能先留下來,兩人約定好等處理完明王殿的事務再去妖族彙合,靈犀同意了。
她們始終保持着用雷鳥傳信,明王殿的識途鳥被南枝帶去邊境巡遊,一時半會回不來。
二人如第一次走出明王殿的大門,【飒露影】和【照彌】匍匐在殿前小憩,二人走下台階,天空中突然傳來一陣躁動,驚醒了正在休息的兩隻雷鳥。
黑影掠過明王山,青芙拉緊靈犀的手。那隻巨影盤旋在明王山頭,透過光影下的羽毛呈紫色。
匍匐的【飒露影】與【照彌】齊刷刷擡頭仰視,朝着天上的巨影發出鳴叫,以示警告。隻見那道疾速而飛的身影毫不示弱反擊鳴叫,隻因它的體型不遜于【照彌】。
“是天族的雷鳥。”青芙看着那道盤旋在頭頂的影子。
這隻雷鳥幾次盤旋,與明王殿頂擦肩而過。引得【飒露影】與【照彌】頻頻鳴叫。
雷鳥是極其危險的鳥獸,它們馴悍且兇猛,沒有認主的雷鳥是堅決不能放出,現在眼前這隻雷鳥背上沒有主人,那麼它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雷鳥幾次盤旋,有意無意撞擊着殿上的銅鐘。銅鐘搖搖欲墜發出清脆的響聲。它肆無忌憚的在明王山盤旋,青芙知道要麼把它驅逐,要麼把它關起來。
總之堅決不能像這樣放任不管。
銅鐘聲清脆如磐,響徹千裡。這聲音聽久了,卻惹得心煩。
就在那隻雷鳥再度飛至銅鐘前,撲騰着翅膀想要再次撞擊銅鐘時,明王殿後山傳來天山崩地裂的巨響,整座殿堂好似被巨物拖動般,台燭倒塌,藏書傾晃。就連頂部的銅鐘都瘋狂擺動,如同快鼓擊花,緊繃之勢蔓延全身。
那隻雷鳥頓時慌張,隻見明王殿後正有什麼緩緩擡起頭。
驟然間風雲變幻,烏雲避日帶來的灰暗仿佛在迎接着什麼的到來,狂風怒号,站着台階上的青芙與靈犀隻覺得什麼也看不清。
那隻雷鳥連連揮舞翅膀,發出雜亂無章的鳴叫。
像在黑暗中被野獸盯上一樣慌不擇路地逃離。
靈犀走下台階,【飒露影】和【照彌】果然不再鳴叫。
她看着那隻逃走的雷鳥,和她想的一樣,她知道誰出來了。
明王殿恢複甯靜,鐘聲戛然而止。在靈犀身後是莊嚴的明王大殿,而大殿之後,一隻幾近黑色的雷鳥遠眺前方。
這隻雷鳥的體型足以撼天動地,整座明王殿籠罩在它的陰影中,就連威嚴磅礴的明王殿在它身前都如懷中布偶。
它漆黑的羽毛在金光下呈現出獨有夜紫色,反添幾分華麗與威嚴。它是明王殿乃至洪荒體型中最大,最古老的雷鳥【銀漢】。它的上一任主人是創世之神,名字取自“銀漢,天河之意”。天河不可見其寬,不可見其廣。如同【銀漢】一樣。
靈犀轉身,那隻雷鳥心有靈犀的低下頭。
她們看着彼此,什麼話也沒說。
【銀漢】金黃的瞳孔中是靈犀的面龐,它緩緩垂下頭,用喙頂了頂靈犀。靈犀撫摸着它的喙,将額頭與它的喙相貼。
它們感受着彼此,它們心靈相通,或者說它們就是彼此。
【銀漢】閉上眼睛,它能看到靈犀這段時間盡力了什麼。在看到她和【飒露影】在無盡藏海被一團黑霧襲擊後,【飒露影】拼死保護她,甚至在魔族忘川河畔還張開受傷的翅膀保護靈犀時。它擡起頭,俯看殿前的【飒露影】。
對這隻龐然大物來說,【飒露影】甚至沒有它一邊翅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