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犀緩緩按住魔笛,嘴裡卻問道:“世間千萬般,到底是為何?”
世間千萬種模樣?意義何在?愛恨别離,生老病死……
伽羅上前,輕輕拉住她的手,仰起頭。“千百種模樣,千百種可能。”
“為了什麼?終究會死。”靈犀問他。
“不是死,是輪回。”伽羅溫聲說:“萬年後我們還會再相見。”
“那萬年後的你,還是你嗎?”
兩人在風中沉默,刹那間光陰仿佛如流水,伽羅隻是拉着她的手,拇指不斷撫摸,像是一遍又一遍确認她的存在。
“我永遠是伽羅,你永遠是靈犀。”
靈犀的情緒莫名低沉,聽完他的話後眼眶裡莫名其妙就出現了淚水。她随意抹去,嘴角卻笑了。問他:“你能看到對不對?”
伽羅沉默不語。
“祖神風氏能在夢中看到未來,因此給後世留下了生命樹,就是為了彌補靈脈的衰竭。神族内戰卻推倒了那顆生命樹,雖然後來治世化龍扶起了這棵樹,可它在衰弱。”
那稀薄的靈氣勉強支撐着魔族,靈氣是洪荒之根本。沒有靈氣,她們與人族無異。
“若是萬年後我們還能相見,就在此刻一起逃離這裡好不好?”
靈犀撫上他的臉,伽羅先是有些慌。當她說出逃離後,他的臉色變了。從驚慌到不知所措,靈犀知道他猶豫了。
那不是拒絕了逃離的猶豫,而是猶豫了魔族的未來。
在魔族的未來與自己之間的選擇猶豫了。
晚風微涼,二人的衣袍随風飛揚。伽羅的心門在這個寂靜的夜晚被打開,他的目光動搖了。或許隻有在這無人知曉的地方,他才會在靈犀面前露出不為人知的一面。
他緩緩上前,将頭埋進靈犀的懷中。
靈犀抱着他,撫着他的長發,問:“累不累?”
她能明顯感覺到懷中的人點了頭,真是太累了。七零八落的魔族,潰敗的青州長城,衰敗的靈氣……
堂堂魔族之君,悄然剝掉了自己的面具。
煙花在夜幕中炸開,劈裡啪啦的煙火聲在身後響起,角樓之上,二人獨賞這絢爛的一幕。
統領和阿露聽聞君上去了角樓,便想着将今晚的事先禀報。二人順着台階轉個拐角便上到角樓口,正逢萬千煙火齊齊升空,火光将夜幕點燃,黑夜亮如白晝。
煙火絢麗,五光十色。阿露順着前方看去,隻見君上與一女子相擁,統領倒是隻看到了君上身上那一抹白。
伽羅勾着靈犀的後腦,二人鬼使神差就吻到了一起。他昂着頭手卻不舍放開她,靈犀将手搭在他肩頭,煙火在她身後連連綻放,伽羅的心卻隻想和她靠在一起。
她們沉醉其中,感受着彼此的溫度。
靈犀突然來興緻,伽羅吻她時,她故意往後躲似有回避。在伽羅詫異的目光下,她無聲笑着作弄他。
意識到自己被耍了後,伽羅仰起頭勾着她的後頸,不容人拒絕的她。他不是強勢的人,骨子裡流淌着溫潤的血。就連吻她看似霸道,也不過是小心翼翼,勾着她的後勁的手不斷摩挲着。
他的眼睛看人溫潤,此刻卻着了魔般全是靈犀的臉。
仿佛這就是他的一切。
在眼前,在身邊,在手上……
靈犀會拉着他的發絲,裝作調戲他的模樣。她發現伽羅不會生氣,于是她繼續得寸進尺,她勾起伽羅的下巴,直接吻了上去。
就在兩人沉溺時,伽羅嘴上一痛,靈犀用了力咬他才讓他停下。伽羅轉身就看到阿露和首領站着身後。
靈犀反應快,趁着對方沒看清自己,從牆沿跳下來躲在伽羅身後。伽羅一邊應付着二人,一邊還在幫靈犀藏在自己身後。
阿露原本到嘴邊的話硬是卡半天,伽羅問她時,兩人愣是半天說不出一個字,方才魔君那副鮮為人知的樣子在腦海中盤旋。阿露盯着伽羅身後看,靈犀的身影被伽羅死死擋住,她愣是連個衣角都看不到。
阿露心裡忍不住打趣,魔君啊魔君,你還有這副面孔?真是大開眼界。
伽羅見這兩人目光不移,咳了一聲,吩咐道:“你們先下去吧,有事去紫金大殿禀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