顔士玉點點頭,“自打到了這長甯後,阿姊不時便會來此與大殿下聊詩詞歌賦,我跟着阿姊,實在無聊,便來這兒泛舟。秋日殘荷亦有一番風味,冬日若是落了雪,水面還會飄些冰,乘那種有篷子的船,煮茶賞景,别有風味。”
長甯城是大莊的都城。
“你是去年秋日從東安到長甯的啊,東安離長甯有些遠,路上颠簸是不是很辛苦?”
與顔士玉相處很融洽,李暮歌便也放下心防,與她享受起此刻光陰,說話時露出些少年人的天真爛漫。
顔士玉點點頭,“對啊,殿下真聰明,一下子就猜出我是何時過來的了!趕路确實辛苦些,但出遠門都這樣,途徑的風景足以抵過那些辛苦了,殿下可知,我們東安到了這個時候,會舉辦百花宴,以百花為食材,一花一桌,共百桌,宴請城中百姓,荷花宴是百姓們最喜歡吃的一桌。”
李暮歌還真不知道,小說裡沒提過,現實中好像也沒聽說過這樣神奇的習俗。
她滿是憧憬地喃喃道:“世上萬物如此有趣,好想到處看看,到處玩玩。”
所以她怎麼甘心一次次死在宮中,一次次重新回到開頭呢?
憑什麼是她死呢?她想活着!
李暮歌本來放松下來的心神,瞬間被死亡随時可能來臨的緊張充斥,她怎麼能放松呢?她放松了,小命可就沒了。
“一般情況下,你姐什麼時候離開?”
李暮歌想回水榭上去了,今日來大公主府,她可是身帶任務,不能太過沉溺于玩樂。
雖然這湖上泛舟的好事,放在現代她得去5A景區花錢才能體驗一次,但是要是小命沒了,什麼都沒了!
“啊?我姐?我阿姊嗎?”顔士玉被李暮歌突然轉變的話題說得有點兒沒反應過來,剛剛她們還在聊東安習俗,聊荷花宴啊。
明明十四殿下挺開心的,怎麼突然就要趕她阿姊走了?
顔士玉摸不着頭腦,李暮歌是公主,再不解也隻能乖乖回答公主的問題,還不能問公主一句話。
“一般來說,大概半個時辰,阿姊與大殿下便會從水榭出來,回屋午睡。”
李暮歌暗暗咬牙,吃飯欣賞歌舞,跟好友聊天,還能倒頭就睡,這日子過得比她舒服太多了。
可惡!輸了!
李暮歌默默握緊拳頭,擡頭沖劃船的仆從喊道:“轉頭,本殿下要回去!”
這船坐不了一點兒了,要是不在大公主午睡前攔住她,今天下午她豈不是啥也沒幹成。
總不能大公主睡着了,她去将大公主搖醒吧!
萬一大公主床上還有某個“幕僚”……她臉皮薄,絕對不能發生那麼尴尬的事情,她會想死了重來的!
大公主正與顔士珍坐在一處,欣賞畫作,若是有人湊近了聽她們說話,就會發現,她們所說的話,跟桌上的畫沒有一點兒關系。
“聽說,西北軍近來打了場敗仗,死了不少人,連榮陽的二表兄都受了傷,險些危及生命,可此事沒有報于朝廷,士珍你說,為何不上報呢?”
大公主接到消息的時候,頗為不解,榮陽與她那些鎮國将軍府的表兄感情甚笃,她二表兄差點兒死了,榮陽肯定會上報此事,然後集結力量打回去,非得給她二表兄報仇才是。
這才是符合榮陽性子的決定,隐瞞不報,太反常了。
“戰事不上報,原由無非是那幾個,或敗因有疑,或無力反抗,鎮國将軍府上的小将軍隻是差點兒死在戰場上,既然沒死,就不存在無力反抗的情況。”
顔士珍仔細地抽絲剝繭,将事情本質剖析出來。
大公主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沒錯,邊境多年常勝,不可能無緣無故吃了敗仗,淩家那幾個小将軍在戰場上殺敵多年,行兵時最是謹慎小心,況且還有衆多士兵保護左右,怎會叫敵軍差點兒殺了将領?”
顔士珍伸手在畫上輕撫,摸了摸那一朵顔色豔麗的牡丹花,“臣倒是想起一件事,聽說前不久,太子妃家中幼弟到了西北,榮陽特意叮囑淩家人,務必好生照看他。此次邊關戰事過後,他應該能拿幾個人頭,入武将行列,但最近一直沒有聽說,武将之中,多了一位楊姓小将軍。”
太子妃出身泷陽楊氏,世家最是看不起庶族,而鎮國将軍府的淩氏,是盛天皇帝一手提拔起來的武将,完全庶族出身,家裡往上數個三四代才能勉強與某個小士族有些關系。
兩家素來沒什麼交情。
“哈!她那個不學無術的弟弟,能在邊關立功?楊氏這是故意為難淩氏吧,榮陽可真是忍辱負重。”
大公主張嘴一連串嘲諷挖苦的話吐出來,陰陽怪氣得很。
尤其是最後四個字,她幾乎是咬着牙說出來的。
顔士珍無奈,三公主就比大公主小三歲,兩人從小到大都不對付,主要是三公主自小就跟太子更親近,大公主和太子之間的仇太深了。
“士珍,你說有沒有可能,就是楊氏那個浪蕩子犯了錯,才導緻此戰大敗?也隻有太子才能讓榮陽吃虧了。”
“不無可能。”
顔士珍沒有斷定此事真相,還需要更詳細的查一查,能抓到楊家的把柄最好,楊家和太子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楊家人在朝堂上占據了不少位置,哪怕隻讓其中一個人騰個位置,對她們來說,也極為有利。
大公主了解顔士珍,顔士珍說不無可能的時候,那基本上九成九就是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