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蘊在一個星期前向羅澄坦白了自己談戀愛的事。
羅澄對她竟然能無縫銜接這件事表示非常驚訝,但出于對遲蘊的了解,她又覺得這件事是有迹可循。
遲蘊這種看起來乖乖巧巧的女孩子,真做起什麼事情來,最大膽了。
遲蘊說還有一件更大膽的事。
戀愛對象是她的老闆。
羅澄足足十分鐘沒回消息,十分鐘後她發信息過來,呐喊了整整一頁。
她讓遲蘊發達了千萬要讓她也享享福,網絡上這種啃閨蜜的日子也是讓她過上了。
有錢又有顔,再據遲蘊所說,人也不錯。
具體不錯到什麼地步?
這個遲蘊怎麼好描述呢?
對自我身材管理和道德管理都極高的優質男性,基本上……可以這麼概括。
道德管理。
這個詞似乎不是那麼回事。
遲蘊坐在沙發上,手機上的短信幾欲發出去,想了想還是又删掉,捏着手機,心裡有股說不上來的怅意。
她突然擡頭往上看。
這瞬間遲蘊腦子裡一閃而過的想法是,這裡會有攝像頭嗎?
她好像隻看到有客廳的畫面,其餘地方沒有,起碼卧室應該不會有,浴室,衣帽間……更不會有了。
但她工作的地方有。
那股浸到骨子裡的涼意還在持續擴散,遲蘊手腳也開始變得冰涼,哪怕現在是春暖花開的季節,依舊感覺很冷,她意識到自己其實很渺小,渺小到還不如莊園裡的一朵花,至少它們得到她精心照料,還有人會期盼它們開花。
她算什麼呢?
遲蘊無法描述她現在的心情,是一種比分手失戀更難過的情緒,她想起來一個詞,叫做“楚門的世界”。
原本以為陽光明媚的地方被撕開了一道口子,黑色的污水從裂縫裡面傾瀉下來,污染了陽光,帶走了溫暖,整個世界變得陰冷又黑暗。
蔣逢第二天下午就回來了。
他上飛機前給遲蘊發了消息,但她一直沒回,以為她在忙,但直到下飛機上了車還是沒收到她消息。
蔣逢心裡隐約察覺到不對。
他原本是要晚上才到家,但他提前了幾個小時,下午三點就回來了。
今天周五,這個時間遲蘊在工作。
蔣逢回來後衣服都沒換,就去了花圃,遲蘊正在和高管家道謝。
她笑得倒挺開心。
蔣逢站在門口看了會兒。
遲蘊對于工作的熱情真的很旺盛,她對待這些花草不亞于她的親人,蔣逢一直認為她有這樣的精力很好,陽光沐浴在花草上就像也沐浴在了他的蘊蘊身上,他們在一起成長,長得更加茁壯。
蔣逢當然是希望遲蘊更好的。
遲蘊很快就發現蔣逢了。
她站在她的工作間門口,看到蔣逢是吓了一跳,後背輕輕抖了抖,緊接着像是反應過來,她放下手中的東西,朝他小跑過來,擡起頭問:“您怎麼就回來了?”
她忙了一整天,身上浸了微汗,昨天晚上下過一場雨,沖刷了久違的陽光,于是花圃裡的泥土也變得濕漉漉,她難免被濕泥土沾得有點髒,衣角啊,袖口啊,都是濕濕的泥土味還有一些花草的味道,泥點子明晃晃的在衣服上不要太明顯。
蔣逢看着她,見她果然工作得很辛苦,他想給她擦擦汗,于是從口袋拿出随身帕子,伸手到她額邊。
遲蘊脖子往回縮了下:“我太髒了。”
蔣逢再有潔癖也不會嫌棄她髒,他眯了眯眼,溫和探究的視線落在了遲蘊的眼睛上。
她笑了一下就沒再笑,後脖頸撐起有點僵硬,和他說話時一直沒看他眼睛,包括現在,她明知道他在看她,也沒有看過來。
蔣逢的帕子還是落在了她浸了淋淋汗水的額邊。
“我什麼時候嫌你髒了?”
她身上出汗也沒有她自己認為的那種怪味,浸出的汗水挂在皮膚上,就像清晨花瓣挂着的露珠,會隐隐帶着一股大自然的清香。
她什麼樣子蔣逢都會很喜歡。
他給她把臉頰上細小的汗珠擦幹淨,帕子折一下,又收起來,攜着她的味道一起進到了他口袋,蔣逢依舊注視着她眼睛:“讓我抱一下嗎?”
他眼睛裡明明白白寫着,他很想她。
遲蘊還沒回答,蔣逢已經伸手把她攬了過來。
他寬闊的肩膀靠着在她身上,手臂收緊,那瞬間遲蘊已經感受到他的氣息把她籠罩,她乖乖讓他抱着,沒有動。
從花圃出來後,遲蘊拿了一身幹淨的衣服,先回房間洗澡。
她這回洗澡洗得很慢,浴室裡水聲響起又停,響起又停,陸陸續續好幾次,看着時間過去了快半個小時,遲蘊才從浴室出來。
蔣逢本來晚上訂了餐廳,但他覺得遲蘊狀态不太對,于是把餐廳取消了,還是在家裡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