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瑤無奈,從别的烤架上挑了些其他的串,朝着許知秋走去,她有些嫌棄的把這盤辣椒推遠,将另一盤正常的放在二人面前,拍拍手掌,“吃吧。”
“好……”她穿過縫隙偷瞄,遠處男人的臉果然黑成了煤炭。
“我去洗手間。”許知秋起身。
“唔...好。”王瑤啃着雞翅,說話的聲音有些模糊。
别墅的裝修風格帶着濃厚的個人色彩,一點不像出租營業的樣子,透亮的大鏡子前用琉璃台子點着小衆品牌的香薰,清新的柑橘味叫人心神愉快。
許知秋擦幹手上的水,露台上傳來幾道女聲,她清楚的聽見自己的名字。
“許知秋怎麼會來?早知道她來我就不來了,晦氣。”
“班長喊得呗,當年就因為她成績好,在班上占了多少好處,張瑾事事都想着她。”
“欸,你們知道嗎,許知秋之前不是在care上班嗎,我朋友也在那。”披發女人壓低了聲音,貼近另外兩人,“她因為洩露公司機密被開除了。”
care是一家有名的醫療器械公司。
“什麼!”“真的假的?”
“噓!”她左右環視一圈,見沒人後才拿出手機,“笑死人了,這還有她被趕走的照片呢。”
藏在門後的許知秋咬牙,忍無可忍,出來就想給着幾人一個大耳巴子。
忽然又傳來一道帶着閃光燈的拍攝聲,“咔嚓。”
圍在一起的三人被閃了眼睛,擡起手來擋,手機卻不慎滑落在地,屏幕亮着,是女人抱着箱子離開的圖片,“我的手機!”
“誰啊,有病吧!”
男人被風吹得眯起眼睛,唇齒間咬着煙蒂,邁着長腿走了出來。
“沈郁?”
長指輕點屏幕,翻轉對準幾人,一點不差地把剛才的對話錄了進去。
有人面子薄,讪笑道:“我們隻是說着玩玩,郁哥您就把視頻删了吧。”
沈郁沒說話,反倒把視頻音量調的更大,“這還有她被趕走的照片呢......”
有人頻頻向這邊投來好奇的目光,披發的女人心疼的撿起自己的手機,掙紮着,“我說的本來就是真話!”
他滅了煙,擡眸,“照片給我看看。”
她自信地将手機遞過去,“諾。”
誰知他看都不看,手指滑動,将這一串照片連帶最近删除全部清空,“沒憑沒據的事情不要亂說。”他轉向女人,“否則,就叫造謠。”
女人不滿,“你不就是有幾個錢,有什麼了不起的?”
他輕笑一聲,“你可以走了。”
“班長做的局,你讓我走就走,憑什麼?”她還在掙紮。
“斐斐,這是沈郁的家……”有人低聲說道。
空氣安靜了一瞬,遠處隐隐聽見調笑聲。
也許是覺得丢臉,聞斐斐紅着臉提着包憤然離去。
“這是怎麼了?”班長見氣氛不對,匆匆趕來。
剩下兩人尴尬,隻能賠着笑,說道:“不好意思啊班長,我們下次再約。”
餘熱散去,許知秋仿佛又回到了高中最後一個夏天。
也是這樣的場景,她剛從老家轉學到滬市,張瑾知道她獨自在外上學,難免對自己多些關照。
那時學校正在選舉“優秀學生”,聞斐斐的成績排在前面,要是再努力一下,是有可能選上的,可偏偏許知秋來了。
她的成績好,在第一次月考中就躍上年紀前列,自然就把聞斐斐擠了下去,成績出來的那一天,聞斐斐趴在桌子上哭了一上午。
“别哭了,聞斐斐,她一個小地方來的憑什麼把你的名額搶走!”
“我們去找老師,不能讓你受委屈了。”
聞斐斐哭着擡頭,兩隻眼睛腫成了核桃,她推開衆人徑直走向許知秋的位置,轟然一聲,她把女孩的書桌掀翻在地,黑筆劃破試卷,書頁散亂,橡皮掉在地上不見蹤迹。
班裡的目光全部鎖定在前排的女孩身上。
許知秋僵着身子,忍住心中的潮濕,邁開雙腿,将驚詫的同學們包圍住的桌子奮力一推,地上滿是狼藉。
“許知秋!”帶着哭腔的女聲急了,伸手過來推她。
教室中央的女孩背挺得筆直,她孑然一身,甩開那雙手,冷靜地喝道:“有病就去醫院,别在教室裡撒潑打滾。”
“你這人怎麼說話的?”
聞斐斐的好姐妹們一個兩個圍了上來,将女孩處于混亂的中心,她們伸出手推搡,叫嚣着為朋友出氣。
許知秋緊緊抓住校服衣角,指尖嵌入掌心,她隐忍地擡起通紅的眼睛,質問幾人:“我說錯了嗎?”
她明明什麼都沒有做錯,為什麼受委屈的總是自己?
“你錯就錯在不該轉來這裡!”女生用力推向許知秋瘦弱的肩頭,她踉跄幾下,勉強穩住身子。
周圍布滿了看熱鬧的嬉笑聲,聲聲入耳,像是無數根密密麻麻的針往女孩的身上紮。
沒有人為她出頭。
許知秋咬牙,眼底泛出血一樣的紅,她像頭發了瘋的小牛,用最原始的方法守護自己。
“啊!!!”
“呃!”
女生被她撞倒在地,眼角疼得泛出淚花,她痛苦地捂住尾椎骨哀嚎。
“你們在幹嘛?!”
教室裡亂成一團,張瑾憤怒地把教案往地上甩,書頁翻飛。
“給我到辦公室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