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阿姨關心，也謝謝阿姨關照我媽媽，今年跨年會回去的。阿姨和叔叔多保重身體。有什麼想買的跟我說，我回去的時候順手帶了。

夏阿姨秒回。

——什麼都不用買啊，遠青，我們什麼都不缺。你一個人在外面也不容易，照顧好自己。

這一句話好似撥起了郁遠青某種内隐的情緒，他打了字又删掉，最後将手機放回茶幾，靠在沙發上，揉捏了一下鼻梁，長歎了口氣。

“遠青說他今年還是會回來，你在哪看的他要參加跨年晚會，小道消息你也信。”夏女士将老花眼睛摘下來，對着窩在沙發上看電視、吃橘子的都父說道。

“我看到電視上的跨年晚會預告，有小郁啊，他還要跟那個女演員一起合唱呢。”

“哪個女演員？”

“就那個他新戲的女主角。”

“于唯嗎？”

“诶對對對。”都父一邊把橘子皮扔進垃圾桶，一邊說道。

“不知道，但遠青說他會回來。我打個電話給嘟嘟吧，看她今年有沒有空回來。”夏女士說着又戴上老花眼鏡。

都父一聽，立馬起身去廚房洗了手，搬個凳子坐到夏女士旁邊，有些興奮又帶着點緊張：“你說她能回來嗎？她們搞媒體策劃的，年年跨年都是活動最多、最忙的時候。前幾年嘟嘟不都說沒時間回來。”

“問問呗。”夏女士聳了聳肩，拔了個視頻過去。

都夏正坐在床上用筆記本電腦看求職網站，看到夏女士的來電，立馬調整了一下表情，點了接通鍵：“喂媽媽，爸爸也在啊，你們最近怎麼樣啊？”

都夏甜甜的聲音從話筒中傳出，都父立馬笑着說道：“喂嘟嘟，我和你媽媽都挺好的，哈哈，都挺好的。那個，你晚上一個人在家裡呢？”

“對啊。”都夏将手機轉了一圈，拍了整個房間給都父看，“放心啦爸爸，沒有私藏男人。”都夏将手機轉回來，最後定格在自己臉上，調皮地眨了一下眼睛。

“诶，這叫什麼話，爸爸什麼時候說不讓你交男朋友了嗎。隻是啊，男人這個東西啊，要看清楚了，不然碰到花心的、騙你的，用你們年輕人的詞說，就叫什麼海王，你怎麼辦，你不就淹死了嗎……”

都父還想滔滔不絕，夏女士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打斷他：“管得那麼寬呢，嘟嘟聽你說這些陳詞濫調都聽膩了。”然後将手機側過來一點，都父消失在畫面裡。

但初中物理學過，聲音的傳播以空氣為媒介。

都父的聲音仍然不間斷：“哎哎哎，我說的這都是經驗，說給嘟嘟聽，不然以後要被男人騙的，要吃虧。”

“你還經驗之談？”夏女士一個眼神瞪過去，“是，你就是那什麼海王，我就是上了你的當。”

“……那不是。”都父還在那邊想解釋。

都夏咯咯地笑了：“爸爸媽媽，你們還都挺時髦，海王你們都知道。”

話題不經意地就被轉開，夏女士的眼神從都父身上移開，看回手機屏幕：“那可不，你媽媽我那可是有一顆年輕的心的。”

“是，你媽媽可年輕了，最近還開始和她那群小姐妹去跳什麼國标舞了，我看她哪裡是去跳國标舞的，根本就是去看那小老師的。”都父不知道什麼時候又移到夏女士身後，雙手扶着椅背，彎着腰，再次入了畫。

“去去去。”夏女士不好意思地揮了揮手，“你在嘟嘟面前亂講什麼呢。”

“哎喲，媽媽，你臉紅了，看來爸爸不是亂講，是真的。”都夏伸出食指直指鏡頭。

“我哪有。”夏女士忙得很，一邊要盯着都父不能亂說話，一邊還要盯着這個女兒，頭轉來轉去。

“你倆打岔打得我都忘了，嘟嘟，我打電話是要問你跨年回不回來過。”夏女士急忙把問題丢出去。

“嗯……”都夏自從畢業開始工作後，就再沒回去跨年過，想了想說道，“今年應該能回去。”

“是嗎！太好了！”夏女士很驚喜。

“你們老闆今年終于給你們跨年放假了？良心發現啊。”都父感慨道。

“嗯是……今年有實習生進來了，我們的活也輕松點。”

夏女士注意到都夏的情緒有點低落，問道：“嘟嘟最近工作都還好吧？還順利嗎？”

“順利，順利，都挺順利的。”都夏胡亂搪塞，忽然覺得鼻頭一酸，趕緊把手機放遠了一點，“那個爸媽，我還有策劃案沒改完呢，先不跟你們說了。”

“啊好好好，這麼晚還要忙工作。”夏女士看了一眼鐘說道。

“忙完早點休息啊。”都父囑咐道。

“嗯，爸爸媽媽拜拜。”都夏匆匆說完，挂斷了電話，眼眶一紅，眼淚已經滴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