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檸的思緒早在他擡手觸碰到肌膚的時候就已經渙散，指尖隔着層紙巾，她卻覺得被他擦拭的地方在不斷發燙，由點成面，沿着皮膚擴散到四肢百骸。

怎麼能連聲招呼都不打！

好歹……也讓她有個心理準備。

見她目光失焦，一張臉被烤爐的溫度熏紅，周聿為慢條斯理收回手，安靜等待着。

意識到沉默的有點久，貝檸回神，忍不住去看他骨節分明的五指，修長又好看，手背還有淡青色的脈絡。

“……好。”

周聿為手指輕點桌面，漆黑的眼眸攫取着她的所有視線，“那現在叫一次熟悉熟悉？”

“啊？”

明明叫名字是件再普通平常不過的事情，可貝檸習慣了叫他周老師，冷不丁地要改稱呼，一時半會兒還真适應不過來。

她支支吾吾，聲若蚊呐，化身鋸嘴葫蘆，比高中時被老師喊起來讀文言文還要嘴拙，憋了半天才含糊吐出三個字。

除了她自己，估計誰也聽不清楚。

周聿為笑起來，打趣道：“讓你叫我名字，怎麼叫出了一種視死如歸的感覺。”

貝檸揉了揉發燒的耳朵，敗下陣來，“不行，我還是叫你周老師吧，這樣比較順口。”

周聿為像是看不出她的羞窘，嘴角繼續上揚，“有這麼困難？”

貝檸露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饒了我吧，或者你換個要求，我都可以答應。”

見她面上的紅溫就沒消下去過，周聿為終于不再逗她，“那就先在你這裡存着，等哪天我需要了，再和你提。”

結賬的時候，貝檸舉着付款碼懸在收銀台，眼睜睜看着周聿為搶先一步，隻好放下手機，“周老師，說好我請客的。”

周聿為從收銀台拿了顆薄荷糖給她，“放心，天天吃也吃不窮。”

貝檸電瓶車昨天忘了充電，今天是坐地鐵去的店，剛好方便周聿為開車送她。

她現在住的小區是貝檸姥姥的安置房，年齡比她大的多，前年才由住戶集資加裝了電梯。

進了小區大門就是一個廣場，時間已經接近十點，還能看到零星的人在健身器材旁鍛煉身體。

設施雖然和新小區比有些陳舊，但勝在人情味濃，左領右舍都相處了幾十年，誰家有事都能幫把手，這也是嶽姝君離婚後帶着貝檸來這住的原因。

在貝檸的指路下，周聿為一直将人送到單元樓門口。

開了車門，她剛邁出一條腿，肩膀被周聿為從後輕拍兩下。

她扭頭，臉頰和他擡手想收回的手背擦過，觸感溫熱。

“你的藥别忘了拿。”周聿為指了指中控台上的塑料袋。

貝檸胡亂點頭，伸手抓過塑料袋，和他道了聲再見，盡量用輕松自然的态度關上車門。

回到家，一室漆黑，卧室裡沒有光亮，嶽姝君估摸着已經睡了。

貝檸輕手輕腳回屋，快速洗了個澡，屁股剛挨到床沿，實在是沒忍住，雙手捂住臉低聲笑了半天。

笑夠了，她又抱着枕頭在床上來回打滾，又在空中蹬了數個空中自行車，這才冷靜下來，可嘴角的笑意怎麼都壓不下去。

不行，她得趕緊把今天發生的事告訴孫怡菲。

往臉上敷了張面膜，貝檸躺在床上，點開好友頭像按下語音通話。

孫怡菲剛好這時回到家，接通後人握着手機往沙發上順勢一倒，順帶伸了個懶腰。

問完貝華偉那事是怎麼解決的，孫怡菲正要吐槽，就聽見貝檸把話題轉到周聿為身上。

聽完貝檸的轉述，她“哦喲”了聲，“沒想到你今天還有個意外之喜啊。”

她擡手摩挲下巴道：“據我分析，你離把周聿為收入囊中也不遠了。”

“真的假的？”

貝檸内心竊喜，随後虛心向孫怡菲這位軍師請教，“那你說我用不用加快進度？”

孫怡菲順勢打住：“别，相信我，暧昧期才是最好磕最讓人心動的，等真談了戀愛，你會想念這種感覺的。”

拉扯暧昧什麼的，這種彼此心知肚明但又心照不宣的試探才會讓人瘋狂地小鹿亂撞，欲罷不能。

貝檸好奇發問：“怎麼，你和林墨陽進入倦怠期了？”

“倒也不是，我就覺得我們在一起的太快了，該體驗的都體驗過了，吃慣了大魚大肉，偶爾也想來點開胃小菜。”

面對孫怡菲明面上吐槽實則暗戳戳秀恩愛的行為，貝檸呵呵笑了兩聲，“在我面前這樣說可就過分了啊。”

“行，不說我了。”孫怡菲從沙發上起身，去廚房倒了杯水給自己潤喉，“你就安心享受這段時期，順水推舟，沒事見見面推進一下進度，自然就水到渠成了。”

貝檸将手覆在心口，感受着不安分的心跳，不禁因為她的話生出幾分憧憬。

“但願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