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檸禮尚往來，同樣回了個早字。

周聿為：「我想訂個生日蛋糕，下午六點左右要，時間來得及嗎？」

貝檸一般隻接隔日的預定單，最主要是忙不過來，款式稍微複雜一些的都得數小時起步，她又是個精益求精的人，希望經她手的每一個蛋糕都能承載當事人美好的回憶。

不過如今有了黃妙語當幫手，又是周聿為開的口，貝檸自然答應下來。

「可以呀，款式有要求嗎？」

周聿為：「是送給西西的的生日蛋糕，有沒有推薦？」

貝檸腦海中浮現小女孩笑起來是缺了兩顆門牙的燦爛笑臉，嘴角揚起，「包在我身上，絕對給西西一個surprise。」

周聿為：「那麻煩你了，辛苦。」

貝檸：「周老師客氣啦。」

同他确定好尺寸，貝檸立刻構思起蛋糕的樣式，不多時便有了想法。

還沒開門就接了個單子，貝檸心情愉悅，一路哼着歌到了店門口。

好心情還沒維持太久，貝檸看到喜檸門前立着的人影，唇角立刻拉平。

她快步走過去，聲音不辨喜怒，“你怎麼來了？”

貝華偉不清楚貝檸什麼時候過來開門，一大清早就過來等，寒風陣陣，将他鼻頭都吹紅，在門口來回踱步。

終于貝檸等到過來，他露出欣喜的笑，臉上的皺紋被擠得多了幾條，“你來了檸檸。”

貝檸不欲多言，越過他去開門，貝華偉也跟着走進來。

“有事嗎？”貝檸轉過身，目光平靜，盯着他問。

見她的态度冷淡，貝華偉搓搓手，神情有些無措，“也沒什麼事，就是想來看看你。”

他左右看看，像是不知道該如何自處，眼神飄忽，“我……是不是打擾到你了。”

看見他仿佛做錯事的模樣，貝檸剛剛才硬起來的心又軟下來。

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不過才七點一刻，“你吃飯了嗎？”

見貝檸态度有所松動，貝華偉也沒有一開始的拘謹，關心起女兒的早飯問題，“吃過了，你吃了嗎，要是沒吃我去給你買。”

貝檸搖頭，指了指一旁的椅子，示意他坐，“我也吃過了，現在還有事要忙，你要是想看就随意。”

“诶，好，你趕緊去忙，别因為我耽誤你正事。”

貝檸沒再多說，一頭紮進操作間開始烤胚備料。

黃妙語的上班時間是早上八點半，也許是因為第一天上班，想給貝檸這個老闆留下個好印象，八點剛過就來了。

貝檸見她幹勁十足，忍不住感歎，年輕就是好，有使不完的勁頭。

等黃妙語換好工作服，她順帶問了嘴：“你進來的時候，有沒有看見店裡有個五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

黃妙語戴正頭上帽子，回想了下說：“沒有啊，剛才店裡一個人都沒有，是客人嗎？”

貝檸默了默，從玻璃窗往外看，果然空無一人，貝華偉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

她解了圍裙往外走，“不是，你注意下烤箱溫度，我出去看店。”

“好嘞。”

她去了前台，發現收銀機旁邊放着一袋酥餅，塑料袋包裝，外表樸實無華，乍一看平平無奇，沒什麼特别之處。

定睛看了幾秒，貝檸心念一動，撚起一塊咬一口，熟悉的味道很快喚醒塵封的記憶。

她剛入口便嘗出來，是她上小學時很喜歡吃的一家闆栗餅，一對老夫妻經營，每天限量售賣，去晚了就沒得買。

她小時候嘴饞，每次考試得了獎狀，都會當做條件纏着貝華偉給她買。

自從跟着嶽姝君搬家後，貝檸再也沒有吃過那對夫妻做的闆栗餅，她也買過其他家的同款，總覺得不是那個味兒，找不到替代。

貝華偉沒有她的聯系方式，離開前也不想打擾她，隻留下了一張字條。

大意是他知道貝檸喜歡吃這家闆栗餅，特意給她買的，如果她還愛吃，他以後再給她買。

貝檸将一個餅吃完，望着剩下的闆栗餅發了會兒呆，心裡被一種又酸又澀的感覺填滿。

貝華偉是真的年紀上來了，和嶽姝君相比，他衰老的更加明顯，肩膀略微佝偻，臉上也長出了斑，鬓角的白發十分顯眼。

和她記憶中總是高大帥氣的父親形象大相徑庭。

她到現在也不明白，為什麼在外人眼中是好父親好丈夫的貝華偉為什麼會選擇出軌，是追求刺激還是厭倦了數十年如一日的婚姻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