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是那樣,對你不管不顧。哈哈。”
獨自坐着,笑了一陣。郦蕪蓦然開始掩面哭泣,聲音已顫得不成調,“神到底在佑着誰。”
月夜
虞珧抱着娃娃站在窗前看着庭院天空上細幼的月牙。月光微眇,掩蓋群星之下。
“連華,我想去東宮。”
“什麼?”連華剪斷焦黑的燈芯,火光的影在她臉上跳動了一下。她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想去東宮。我想去找小瑾。”虞珧盯着那月牙,越發執拗起來。
小瑾好幾日未與她說話了。
她記得小瑾與她說話時告訴她,他們在東宮。
那是不是去東宮,小瑾就會陪她說話。
連華确認聽清後,仍感不可思議,“我告訴你,你别發瘋。你這病才剛好一點,給我安穩在殿裡待着。”
虞珧臉上卻是不服與不滿,眼中執念不消。
她低頭摸摸懷裡娃娃的腦袋。
“我要去找小瑾。”
連華一回頭就見她往外跑。連忙扔下剪子要去把她拉回來。
星月微光下,二人在皇宮中四處沖撞。
好不容易,連華氣喘籲籲将虞珧抓住,一邊喘着一邊也沒了罵人的力氣,“你真是,病好了。這麼能跑。”
虞珧看着喘得快直不起腰的連華,神色凄然,泫然欲泣,“連華,我要去找小瑾。小瑾在東宮。”
“你别發瘋了行不行?小瑾不是在你手上嗎?”連華已然是連氣得力氣都沒有了。
虞珧怔然,垂眸看着懷裡的娃娃,溫柔地又撫摸了摸。
“去東宮。小瑾會長大,小瑾能陪我說話。”
“你真是瘋得不清。東宮裡那是太子,哪來小瑾。”
虞珧不語。聽不進她說得任何話。執意要去東宮。連華與她在此僵持,怎麼也沒法将她帶回重光殿。
不消片刻,虞珧開始哭泣。
像是被連華欺負,受了天大的委屈。
她本病就沒好,這般折騰,又開始咳嗽。
泛着紅暈的臉頰帶着淚痕,咳嗽不止。
連華生怕她這個祖宗出什麼問題,糾結為難。
此時更深露重具是濕寒,這祖宗不能一直這樣在外待着,“好好好,我帶你去。先說好我們偷偷的,不能讓人知道。看不看得到都得回重光殿。”
虞珧連連點頭,眼眶中又墜落幾顆剔透的淚珠。
兩人偷偷摸到東宮外。巡邏的侍衛來來去去,守衛森嚴。
尋得一個時機,連華躬身拉着虞珧自暗處悄悄蹿入東宮。
“什麼人?”
兩人不過剛剛站起身,立刻便被守衛發現,“站住!膽敢擅闖東宮!”
虞珧跟在連華身後被她拉着在東宮中四處奔逃,“連華是迷路了嗎?”
“閉嘴。”連華氣急敗壞,“若不是你,何至于此!”
虞珧回頭,身後舉着火把的士兵原隻有兩三人,現在,四處火光混亂得看不清了。她抱緊懷裡的娃娃,話音輕,“小瑾,難道不是這裡嗎?”
“我今日要是在此送命。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前方連華慌張憤怒。虞珧松開了她的手,連華蓦然回頭停下,“你做什麼?”
“帶着我,連華很麻煩吧。我去把他們引開。”
“你,你瘋了!”連華上前要抓住她。虞珧後退,笑溫和而淺,“我的命,沒有連華那麼重要。”
“你!”連華沒有抓到她的衣角,人已經跑向火光攢動之處。
她想要去追,看着那憧憧火影又害怕了。後退着,轉身跑離。
她既然被南趙送來這裡,結局早就注定。但是她不一樣,她還能活。
燭光搖曳,明亮的屋内,一名士兵壓着虞珧走入其中,一手還抓着個破布娃娃。
兩手反綁,虞珧微蹙眉頭,掙紮着摔倒在地,“可以把小瑾給我了麼?你們不要傷害小瑾。”
士兵向屋内的人禀報,“東祿公公,人抓到了,她是個瘋子。”
東祿看着虞珧,蹙眉,“南趙公主。”他上前将虞珧扶了起來,解開她的繩索,“公主怎麼來這兒了?摔傷了沒啊。”
“找小瑾。”
“東祿公公,小瑾是這個娃娃。”士兵舉起手裡縫補的醜陋詭異的娃娃。
東祿:“……”
“這個是殿下嗎?”
虞珧立刻将娃娃搶了回來,愛惜地抱在懷裡。
東祿見沒法詳細交流,擡頭吩咐那士兵,“去請個禦醫。得給公主看看,可有哪裡傷到了。”
“是。”
士兵滿頭霧水地行禮退下。
東祿拉着虞珧讓她到一旁坐下,而後便站在一旁看着她。
想不明白。
殿下是如何與這南趙公主有所接觸。
“殿下不在宮中,要好些日子才能回來。”
虞珧擡頭看向他,“殿下是誰?”
“是……”東祿看她不知太子,愈發疑惑,“公主來找小瑾?小瑾是誰?”
虞珧将娃娃給他看。
東祿放棄交流,吩咐侍女準備茶水點心來。
虞珧抱着娃娃坐在屋内吃點心,不多時,士兵又押來一人,丢在地上,“東祿公公,抓到個宮女。”
東祿看是連華,一瞬臉色就變得冷厲,“是你個小賤婢。心思不小啊。”
連華見東祿,滿目驚恐,“奴婢……公公,您聽奴婢解釋。是,是,”她看到虞珧坐在一邊吃點心,連頭發絲都柔順地垂落着,“是公主要奴婢帶她來東宮。是公主要來東宮。”
東祿顯然不信她。
認為這是個心眼極壞還心思極深的小賤貨。
他走到連華面前,“你如何知道,我是太子的人。”
連華吓得眼淚都溢了出來,使勁搖頭,“奴婢不知,奴婢真的不知。是公主要來這裡。公主!公主!”
虞珧聞聲,回頭,才注意到連華,“連華。”
她見連華跪坐在地,還在哭,站起身走過去,些許擔憂,“連華怎麼了?”
恍惚,她想起了現在的處境。
她們偷偷來東宮,被抓了。她看向身側的東祿,好像有些熟悉,但想不起是誰。
“公主!是您要來東宮,是您一定要奴婢帶您來東宮的對不對?”
虞珧點點頭,“對,我想要小瑾陪我說話。他好幾日,都不與我說話了。”
然而此時,無論連華說什麼。東祿都不信她。
他認為,連華在引導虞珧。
公主看着溫和善良,什麼都依着這賤婢說。
東祿低眸,冷漠看着恐懼哭泣的連華,“今日之事,總要有個處理。”
“公公!”連華蓦然撲倒在東祿面前,“您饒奴婢一命。公主還需要奴婢照顧。”
她哭得滿臉淚痕,虞珧眉目間憂愁,蹲了下來。
連華趴在地上,轉頭看她,哀求,“公主,奴婢沒想來東宮。您救救奴婢。”
虞珧抿唇,擡頭看身邊的東祿,“是要殺她嗎?”
她感到猶豫。
“雖然連華對我不怎麼好,但……”
“公主可以換一個奴婢。”東祿提醒道。這個死了,就能換了。
“不!”連華砰砰給虞珧磕頭,“公主,奴婢知錯了。您饒了奴婢,求您放過奴婢這一回。”
虞珧看她磕得額頭瘀紫沁血,不忍地伸手墊在了她額頭下。
東祿見差不多了,“既然如此,暫且放過你。往後認清自己的身份。拖下去,杖十。給陛下一個交代。”
“是。”士兵應聲。
連華被從地上拉起,帶出屋。
虞珧迷茫看着她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