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二樓被分割成三個區域,有的人在安靜看電影,有的人在閑聊,有的人在發酒瘋。
姜顔林不經意地擡起眼,瞥了一眼斜對面的沙發上。
唯一一個落單的人正在玩手機。
姜顔林笑了笑,收回視線,輕松地回答了剛剛的話題。
有的時候,心照不宣是一種默契。
氣場是一種無形的、卻又可以被捕捉到的東西。
哪怕一整個晚上下來,沒有第三個人察覺到微妙,但姜顔林和對方卻是清楚明了的。
如果要翻譯成簡單直白的話,那大概就是——
“我不喜歡你。”
“我也一樣。”
于是達成共識的兩個人,從始至終都沒有對話過哪怕一個字。
然而轉機來得毫無預兆。
當姜顔林去了趟洗手間出來,路過陽台打算看看夜景時,樓下的兩個身影先一步出現在了她的視野裡。
陽台就在餐吧的大門正上方,從這個角度能看到整條街的景色,以及樓下門口的路燈。
燈光将人的影子拉長,兩人的說話聲不大,隻言片語飄到了二樓的陽台。
那輛紅色改裝摩托車還停在原地,它的主人就靠在上面,黑發垂在肩頭,面容在燈光下顯得柔和了一些。
另一道身影站在她面前,溫文爾雅,含着笑意低聲說着什麼。
姜顔林看了兩人許久,忽然笑了笑。
——還說這聚會太過溫馨沒樂子,這不,樂子立馬就來了。
突然到來的人并不在今晚的受邀名單上,但在場的半數人都認識他,倒也很歡迎他的加入。
姜顔林站在陽台上吹風,心情不錯地哼起了歌。
身後是熱鬧起來的談笑聲,看來新加入的來客人緣不錯,很快就融入了聚會。
姜顔林不用看也知道那是個多麼長袖善舞的人,但同樣的樂子,到現在還是能取悅到她。
埃爾到陽台上來找她,見她很喜歡站在這裡看景色,便也陪着她在這裡聊天。
“我和Mavis的另一個朋友來了,他剛回國,我都不知道他在國内,他還是看到我發的動态才來的。”
埃爾喜歡分享生活,所有的社交賬号都事無巨細地上傳自己的日常,公開給所有朋友看。
姜顔林捕捉到了關鍵詞,輕笑着問:
“沒人邀請他?”
埃爾摸了摸頭,回答:“可能是找Mavis有點事吧,前段時間Mavis分手的時候,他還安慰過她,這可能就是中國人說的暖男。”
姜顔林花了不小的力氣将笑憋回去。
但這不怪埃爾,畢竟心思簡單的人從來不會懷疑太多。
姜顔林沖他勾了勾手指,示意他湊過來。
埃爾不明所以,但還是湊近了一些。
姜顔林壓低聲音:
“告訴你一個秘密。”
“什麼?”他問。
她帶着點惡劣的笑意,慢條斯理地說:
“你說的這個朋友,一個月前我還見過他。”
埃爾瞪大眼睛,下意識問:
“在波士頓?”
姜顔林看向夜景,語氣輕快:
“不,是在另一個聚會上。就在城西那邊。”
埃爾有些聽不明白了,“他那麼早就回國了嗎?”
姜顔林沒有回答,隻笑了笑,繼續道:
“那一天他和聚會上的一個華裔男吵了起來,而他的女伴在勸架,最後變成了三個人都在吵架。”
埃爾完全被這個八卦吸引了,立馬問:“為什麼?”
姜顔林聽到了身後的腳步聲,語氣卻毫無變化:
“因為他的女伴是華裔男的前女友,而華裔男是他關系最好的哥們兒。”
埃爾聽完,嘴巴張開許久,都說不出話。
——背着好兄弟和人家前女友在一起?這完全颠覆了埃爾對這位男性友人的認知,好幾秒才反應過來:
“所以Mavis分手的時候,他來安慰她是因為想泡她?”
姜顔林眨了眨眼,反問道:
“他知道Mavis分手,可他知道Mavis的性取向嗎?”
埃爾還沒回答,身後便響起一道冷淡的聲音:
“他不知道。”
埃爾被吓了一跳,姜顔林卻絲毫沒有被當事人抓包的窘迫,神色自若地轉過身,看向站在面前的女人。
她不知什麼時候脫了機車服的外套,隻穿着一件淺灰色的背心,長發随意搭在肩上,黑得發亮。
姜顔林的目光打量着她,久到過了界。
而她也看着姜顔林,臉上沒有任何情緒外露。
無聲的目光對接隻在片刻。
“是嗎,那姐姐可要小心一點哦。”
姜顔林說完,輕輕一笑。
她挑了挑眉,随意地回了一句:
“謝謝你的關心。”
屋裡有人叫了她一聲,她轉身準備回去,卻又腳步一頓。
“對了。”
趾高氣揚的大小姐回過頭來,第一次對姜顔林自報家門。
“其實你可以叫我的中文名,裴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