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雲岑那雙深黑充滿冷酷的眼神,同時浮現強烈欲望,想抓住那道讓自己心髒彷佛重新活過來的背後原因。
雙眼微瞇,視線同時掃向一樓電梯門口方向——
原本停頓的深黑西褲大長腿,作勢切換方向,立即往刷證機方向走去。
然而,胥雲岑才剛有動作,隻來得及看見一樓電梯裡,已經踏進去的某道小小白色身影,隐約有條長長尾巴一閃而過,并消失在視線範圍之外。
與此同時,電梯門也即/時往左邊關閉中,隻剩一道拳頭縫隙,讓他好像隐約能看見那身小小白影是誰——
那對深色眼睛,不禁一頓,下意識定睛細看,想看得更清楚,那道小小白色身影,究竟是貓或狗,連腳下锃亮黑皮鞋也不自覺往一樓館内方向移動一步之際。
那怕這麼遠距離,壓根聽不見電梯門完全關上的細微聲響,但胥雲岑内心卻在電梯門關上剎那,不禁發出碰的一聲,如響應電梯般。
與此同時,胸口内,那道鼓鼓,充盈鮮活生命力的噗通跳動,竟然随着電梯數字向上走,逐漸趨緩,最後那種萦繞心頭的澎湃感覺,一點一滴消失無蹤。
直到那股躁動般的感受化為虛無,一股孤寂之感,油然而生。
整個世界在他眼前,彷佛再度跟他切斷聯系,形成兩個看似交集,實則一分為二的無聲世界。
心頭也随着鼓噪、鮮活生命感不見後,再度恢複成維持這副軀殼正常生命體征的穩穩跳動。
胥雲岑感覺自己與眼前世界好像失聯,也像什麼都感受不到剎那。
眼底所有的溫度、激動,難以言喻的興奮等情緒,迅速收斂幹淨,隻剩冷情,與對眼前世界的冷漠。
同時,也因感受不到那股鮮活生命力後,本就面無表情的整張俊臉頓時一斂,身上氣息變得更為冰冷、疏離。
一旁,秘書鄧攸旻察覺先生情緒不對,立即低聲詢問,“先生,有什麼事不對嗎?”
等同間接提醒先生,圍着他講話的校長、主任跟多名老師,正等着他回應。
鄧攸旻的說話聲,立即使胥雲岑稍微拉遠思緒一收,下意識回神,同時應了秘書一聲,“沒事。”
胥雲岑再度變回那個冷漠,對誰都顯得疏離,不好接近的上位者。
他今日之所以會來葉都大學,是秘書鄧攸旻安排的行程。
對整個世界冷心冷情,壓根不在乎的胥雲岑本不想來,但自從重生到這副軀殼後,有時難免受到原身影響,做出他不樂意的行為,比如行善捐獻之類的。
唯有如此做,他部分意識才不至于受到原身影響,進而影響了他任何的言行舉止與判斷力。
就算身為前魔神,意志力強大,能強力壓抑原身對他的影響,但這種高強度的壓抑,卻讓他極為傷神,稍有不慎,易造成強烈頭痛。
每每原身軀殼影響他意識,促使他做出極為不願意的事,比如與胥家人‘和平共處’。
尤其與原身父親好好說話,别每每一見面,兩人就像仇人…最後鬧得不歡而散。
剛重生那會兒,胥雲岑可不會任由原身影響意識,身為魔神,他乖張、狠戾,叱咤風雲,不受命數左右,對抗該死正道,擁有自己一片天地,怎麼可能任由這副軀殼影響自己?
然而,随着一次次頭痛發生,無數次的劇痛難耐,不禁讓胥雲岑第N次認識到,如今的自己,再也不是昔日那名掌握絕對話語權,靈力、法力足以與天對抗,屠盡所有企圖跟他作對的修仙者,天界那些人等打着替天行道,要消滅他的正道!
如果按以前,這種影響,對魔神而言,根本不痛不癢,也是小兒科,隻要動動意念,就能澈底抹去原身對他的影響。
然而,如今的胥雲岑,不過是個死不足惜,被正道群攻,殒身,竟重活一次——
重生到這副與他同名同姓,連外表也相同的無趣‘普通人’而已。
所以除非必要,否則胥雲岑不會強力壓抑原身對他的影響,順勢做出原身潛移默化下,想讓他完成的任何事,比如眼前這件事——
來一趟葉都大學,捐書、捐錢,必須耐着性子走完這群人熱情邀他參觀校園的行程。
這個行程雖然是鄧攸旻安排,但當初讓他将行程安排進時間表的人是,他自己。
想當然,當時的他,同樣受到原身軀殼影響,不得不做出這種無聊捐獻,有違本魔神意願的行為。
胥雲岑面無表情,完全不在意這些人對他語氣近乎谄媚、阿谀奉承,講些他根本不在意,沒興趣又無聊的話題。
這群人中,顯然分成三派,有戴着眼鏡,腦滿腸肥,卑躬屈膝,又俨然一副高高在上,校長做派的主任為首,跟幾名他的狗腿子,在旁不斷附和他的話。
葉都校長則是個實誠的儒雅讀書人,與幾名同為書呆子,認真做事的老師、教授等,則顯得禮貌拘謹,對待胥雲岑态度非常恭敬又拿捏分寸,免得對他這位大方,有愛心的貴客失禮。
以及另一派,默默跟着,應該是菜鳥或資曆不深的幾名老師,既不狗腿、阿谀奉承主任,也不親近校長幾人,完全做到隐身,避免被人發現。
說好聽是低調,不搶功,說難聽是不想擔責,隻想輕松度過。
呵,學校就是個小型社會,各式各樣的嘴臉都有。
胥雲岑不過是掃視一眼,就透過他們眼睛,将這些人内心想法看得相當透徹,也讓他頓感索然無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