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
他的語氣沉下來,身上的睡衣也不換,拎着外套就要沖出隔離室,又因為忘記了隔離門有密碼,被迫阻止了腳步。
陸朝本在打電話前就已經快控制好了情緒,他緊咬下唇,鼻腔卻止不住的發酸,忍了又忍也隻發出一個音來,“我……”
得不到回答的雲淮之想要見到人的欲望更加迫切,他握緊拳頭敲了幾下門,醫生打開隔闆聽見他低沉的嘶啞,“開門。”
後來又聽見他在對電話那頭說着什麼,“不着急,朝朝,我們慢慢說。”
陸朝閉着眼睛彎腰捂了一下肚子,他手腳發冷,也能感覺到柚柚一反常态的亂動,他控制住那股酸澀的情緒,即使已經壓不住也還是被雲淮之慢慢哄的稍微穩定了些。
“那個人…一直在樓下……在臨市的那個……”
陸朝搖晃了一下腦袋,他的語氣很亂,雲淮之不一定聽懂,張了張嘴準備重新說時被雲淮之搶先,“是我們之前在碼頭碰到的那群人其中一個嗎?”
陸朝愣了一下,“是…”
雲淮之眼底露出對這些人陰魂不散的煩躁來,他單手穿上大衣,語氣穩定:“在家别出去,收到什麼信件也别打開,等我回來。”
他不舍的挂斷電話,再擡頭時神情裡再次充滿了一絲急躁,“強效的抑制劑有沒有?給我打一針。”
強效抑制劑會出現什麼症狀,雲淮之更清楚,但他此刻也顧不了那麼多了,隻想安安靜靜的把陸朝抱在懷裡,替他解決這些破爛事。
隔離室裡的信息素還是很沖,雲淮之很明顯還沒好度過易感期,醫生說了幾項症狀後無法阻止雲淮之的迫切,于是開了密碼門讓他簽申明書,最後去打抑制劑的路上,他甚至都追不上對方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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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朝原以為等雲淮之回來就好了,他擺弄着手機試圖壓下不安的情緒,一個人在客廳來回的踱步,卻因為柚柚時常踢的他有些疼才靠在沙發上,焦躁不安的捏緊身邊枕頭。
手機鈴聲在空蕩的客廳裡突兀的響起——
陸朝以為是雲淮之的信息,什麼都沒思考的就打開看了,不是他們長聯系的社交軟件,而是一封匿名郵件。
他點開後發現是垃圾郵件就想退出了删掉,但這封郵件就像是一個病毒,還沒點開鍊接就自動播放了一條視頻。
陸朝不經意地擡起眼去看,卻在看到的第一眼,腦海就像被一層厚重的霧氣籠罩,一下子停止了轉動,當場愣在了原地。
緊接着随着視頻的播放,他的四肢都無法動彈,耳邊轟地一聲什麼都聽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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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清時與往常一樣走到陸朝和雲淮之的家門口輸入密碼進去,卻在低頭要換鞋時看到腳下一個透明的巴掌大小的塑料包裝袋,以為是陸朝丢下的,他便彎下腰撿了起來,一邊打開門一邊對着裡面的陸朝說道:“小朝你是不是落了東西在外面了?”
他翻轉着塑料袋正反面,認為這對于陸朝來說是個很重要的東西。
隻是他忽略了一件事,對于陸朝來說手中的東西确實很重要,但不該是殘缺的,應該是完好無損的……
郁清時擡頭頓住了,陸朝站在他面前幾米遠的地方,神色痛苦到極緻,他沒來由地一陣心慌,心悸地想要上前抱住他,但對方卻先他一步,搖搖晃晃的往他這裡走,眼睛盯着他手中的東西不放。
當時的郁清時是想要接住他的,但兩人似乎都沒怎麼反應過來,陸朝突然絆了一下,膝蓋磕在了茶幾角,孕晚期身體重的緣故,他瞬間失去了平衡,重重地摔倒在地闆上,偏偏肚子還磕到了。
“朝朝!”郁清時扔下手中的東西,慌亂的跑過去抱住他。
陸朝痛的渾身動彈不得,手指匆匆掃過冰冷的地面,悲傷的看向飄落在地的塑料袋,想要伸手去抓卻什麼都沒抓到。
視頻裡的場景在他腦中一次又一次的播放,閉上眼睛都是那雙熟悉的手,陸衍早在他被捕之前就把他心心念念的日記本,扔進了那個不知道從哪拖來的火盆裡,燒毀的同時,火星彌漫,占滿了大半的視頻。
短短幾秒循環播放,陸朝僵直在那很久,甚至不知道雙眼已經模糊不清,被眼淚遮了全部視線。
後來開門聲響起,陸朝本不想讓郁清時看到他的狼狽,即使酸痛的腰在叫嚣他也想給對方一個好的樣貌,但在看到他手中拿的東西時,情緒徹底崩盤。
“咚”的一聲響,把郁清時吓了一大跳,他跪在地上立刻打電話給走了沒多久的人,“雲祈時,你趕緊回頭…”
聽到Omega顫抖的聲音時,雲祈時立刻調轉方向盤往雲淮之的家趕過去,緊接着問他:“怎麼回事?”
“小朝摔倒了…摔的很嚴重……”
雲祈時聽出對方的慌亂,“五分鐘就到,你先别動他,等我過來。”
郁清時挂斷電話,騰出一隻手摸了摸陸朝蒼白沒有一絲血色的臉,語氣着急又擔心:“小朝你摔到哪了?你别吓我啊……肚子疼不疼?”
陸朝沒什麼反應,過了一會頓覺錐心的疼,痛到失言,眼淚也不受控制的翻湧而出,滴落在郁清時的頸肩,浸出一大片水漬。
身體哪哪都疼,肚子像被刀絞了一般,心髒像是被重錘猛擊,還沒反應過來就又被灼熱的鐵塊燙傷,深入骨髓,陸朝無法忍受。
地闆上的透明塑料袋折射出一點反光,但依然能看清裡面的東西。
那是一張被燒了隻剩三分之一的老式照片,兩邊燒的看不清畫面,唯有中間那雙孩童時期的大眼好奇的看着鏡頭,不知要透過誰想看清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