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一鳴聞言沒有動。他目光冷冷的在商小傑身上停留了一秒,随即又略過薛可盈的臉,最終落在薛建國身上。
“不用了。”他的聲音有些冷,“我還有工作。”說完,他轉身進了辦公室,門在身後輕輕關上。
薛可盈站在原地,看着那扇木質的門,表情有些發愣。
商小傑見她神情有些異樣,便湊過來低聲說道:“可盈,别擔心,紀所長這态度不是針對你,他本來性子就有些冷,不信你問問大家夥?”
“是,是的,所長态度一貫有些冷,我們都習以為常了。”李甯安笑呵呵的回了一句。
餘下衆人也紛紛點頭附和。
辦公室的門在身後輕輕合上,紀一鳴臉上的表情瞬間垮了下來。
他走到窗前,雙手撐在窗台上。玻璃倒映出他緊繃的下颌線,還有那雙布滿陰霾的、有些晦澀的眼睛。
剛才的畫面不斷在腦海中回放——薛可盈綠色的連衣裙,商小傑殷勤的笑容,下屬們打趣兒的調侃……每一幅畫面都像一根根針,紮得他心口發疼。
紀一鳴冷漠的扯了一下自己的嘴角,感覺胸腔像是被一團棉花塞住了一般,呼吸都有些困難。
他煩躁的抓了一下自己的頭發,然後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身子靠後,神情有那麼一瞬間的頹唐。
是啊,他得承認,從看到薛可盈走進警局的那一刻起,他的心情就十分的不好。
更準确地說,是前幾天在薛建國家看見兩人并排坐在一張沙發上的時候,他就再也沒有開心過。
記憶不受控制地湧上來。
他眼前似乎站着一個靓麗的女人,她一會兒穿着黃色連衣裙,一會兒穿着綠色連衣裙。
亦或是穿着一身最平凡的學生服,站在自己面前,有理有理、條理清晰的靠着自己的智慧,抓住了想要陷害她的單紅紅。
紀一鳴覺得,應該是從那一刻開始,女人的倩影便深深的印刻在了自己腦海中再也無法忘懷。
這一次,在親眼見到薛可盈和商小傑相親的場面,紀一鳴總算是看清了自己的内心。
他不想要薛可盈嫁給商小傑,也可以這麼說,他想要的是,那個女人站在自己身邊。
到底該怎麼做呢?
紀一鳴一向是個有決斷的人,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認,自己不想做一個破壞别人家庭的人,因為他的親娘便是被另一個女人搶走了丈夫。
紀一鳴不想做一個這樣的壞人。
想到這裡,紀一鳴心裡沉甸甸的,望着窗外的景色,雙手緊緊的攥緊扶手,最終眼睛裡留下一絲真切的懊悔。
與此同時,警察局外邊,薛可盈找了一個安靜的地方,準備和商小傑詳談。
“可盈,謝謝你送綠豆湯過來,我覺得非常好喝,不過我不能白吃你的東西,不如等下班之後,我約你去國營飯店吃飯吧。”商小傑望着眼前的女人,眼神溫柔的問道。
他這麼說也是想找機會再和薛可盈多相處一些。
薛可盈的神情卻有些複雜,她微微低下頭,避開了商小傑熾熱的目光,沉默了片刻,輕聲說道:
“小傑,不,不用請我吃飯了,我今天來就是想告訴你,你是個很好的人,但是我覺得我們更适合做朋友。對不起,是我不識好歹,辜負了你的好意。”
這一瞬間,商小傑感覺周圍的一切聲音都消失了,整個世界仿佛隻剩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
他的笑容僵在臉上,眼中的光芒也瞬間黯淡下去,心髒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攥住,疼得厲害。
但他很快就反應過來,努力扯起嘴角,露出一個看似輕松的笑容,故作堅強地說道:
“哈哈,沒事兒,沒事兒,你是建國哥的朋友,以後也就是我的朋友,這飯什麼時候吃都行不吃也行,你用不着這麼愧疚自責的。”
他一邊說着,一邊還擡手拍了拍自己的腦袋,試圖用這種方式來緩解内心的尴尬與傷痛。
薛可盈也不是傻子,當然看出商小傑眼睛裡的難過,不過感情這件事,不是人好,就會在一起的,所以即使薛可盈心裡自責,但是也沒有憐憫對方,給他無謂的希望。
沒有多說什麼,薛可盈無聲了歎了一口氣,轉身便走了。
留下商小傑看着對方的背影,眼睛裡浮現出一層霧氣。随後他狠狠的抹了一把臉,調整好自己的表情,裝作什麼也沒有發生一般,轉頭回了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