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八爺叫錢開序,早些年我參與的一些動用軍方的項目,都是他帶隊的,是個鐵手腕,再細的就無從得知了。那個組織裡,神神秘秘的人太多了,甚至還有不是人的。”
“不是人?”
“是啊,這世界太大了,已知的、未知的事物那麼多,你所看見的,聽見的,感覺到的,真真假假,虛虛實實,說不清,可能也辨不清。”
“那是個什麼組織?”
“說不好啊,我曾經以為它是隐秘的國家機器,但慢慢發覺也不盡然都是為公,更談不上是善是惡,看不到它的全貌,也許隻是不同身份角色各取所需的合作吧,誰知道呢,有時覺得我不過是個棋子……”
陸靈蘊眉頭皺了皺:“那這一次,我也是嗎?”
陸震輕籲口氣:“我不知道,其實每一次被召喚,我都不知道會面臨什麼。”
“可你好像很坦然。”
“是啊,躲不開就面對。其實最初我也緊張和忐忑過,但那時伯恕還在,每次都會有驚無險,所以慢慢的,我就覺得沒什麼可擔心的。”
見師父竟主動提到了童伯恕,陸靈蘊小心地說:“童伯恕也是這個組織的嗎,是個怎樣的人呀?”
似乎這些天,陸震已經熨平了初聞童伯恕已死時的情緒,不再像之前那樣悲痛和逃避,再提到他甚至嘴角還帶了一抹笑:“伯恕不算組織的,他性子很刁,不受控制的。隻是我當年為組織做事時,他總會幫襯一二,看起來倒是為組織出了不少力。”
“看來他對你很好。”
“嗯,很好。”
雖然隻是很普通的兩個字評價,但是陸靈蘊覺得,童伯恕對師父來說,可能是生命之重了。
她試探性地問:“可我從小到大都沒聽你提過他,你們為什麼分開呀,是……因為我嗎?”
她心裡想着但願不是。
陸震笑着看她一眼,從她因為拘了童離的生魂向他下跪起,他就覺得這個丫頭雖然任性妄為,但終究還是重恩義的。
他搖搖頭:“跟你沒關系。是因為最後一次任務,大家都是九死一生,從那之後我們就再也沒見了。”
“是什麼任務,這麼危險?”
“是一座墓,可笑我們連墓的影子都沒看到,進谷沒多久,二十個人就差點全軍覆沒。那之後我就提出再也不幹了,于是才有了這些年的安穩。”
他低着頭慢慢地走,但陸靈蘊卻覺得怕是沒這麼簡單。那樣一個組織,能容得下一枚棋子撂挑子砸盤子?恐怕是有代價的。
但是陸震輕松帶過,她也就識趣地裝傻。
其實她并沒有猜錯,陸震确實藏了半句沒說,能讓他安穩近二十年,是因為他替那個組織養大了一個孩子。
沒錯,就是陸靈蘊。
他此刻心情沉重,是因為兜兜轉轉,他和這個孩子,又被召喚了。
他不知道是為什麼,也不知道怎樣向這個冰雪聰明的小弟子開口。
倆人慢悠悠繞着,最後又轉回了大路上。
陸靈蘊貼心地問師父:“累麼,您要不要歇會?”
“不累,回吧,出來也有一會兒了。”
“也真是奇怪,既然帶我們來了,又為什麼晾着我們?”
“沒什麼奇怪的,可能時機不到吧,該吃吃該喝喝,就當假期還沒結束吧。”
陸靈蘊突然想起什麼說:“完了,我還沒跟學校請假!”
“不重要了,你人在這裡,他們不會讓學校報警的。”
“也是。”
陸靈蘊覺得,倘若這一趟真的兇險,哪怕有去無回,也不過是學校花名冊上删一個名字的事。第二天太陽照常升起,校園依舊熱鬧,不會有人知道她去了哪裡,也不會有人在意。
莫名的,她又想起了周中陽,他會想她吧?
他這一世生得多好啊,含着金湯匙降世,獨子,享盡全家寵愛,他們也有寵他的實力,他從小便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不像齊修,生來面臨的就是厮殺、角鬥,為了口吃的拼盡全力。周中陽這一世,像是補償似的得到了所有的好,他隻需再娶一個愛他的女人,生下兒女,人生便已圓滿了大半。
雲爻對這個天魂多麼偏愛啊,他是帶着大福報來的。既如此,又何必再将他拉回兇險莫測之路上來呢?
周中陽,最好是過安穩日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