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羅盤,仍舊沒有一絲波動。
少年笑了:“竟這麼乖麼?你們這麼乖,我這符都不好意思貼了!”
随着他話音方落,一道涼風拂過,羅盤的指針微微抖了抖,便又恢複了平靜。
少年也不急着幹活,席地而坐,手電筒一關,四周立時陷入了無邊的黑暗。
“對不住啊,活着的人要奔于生計,擾了你們清淨。”
“我們紅蓮村,早前叫做老坑嘴,大概就是因為你們吧?”
“你們在這裡多少年了?是本地人麼?”
“不管哪裡人,在這待這麼久,就是本村人。”
“放心,鄰裡鄉親的,不會讓你們曝屍荒野,但可能你們得搬個家。”
“至于地方嘛,自然是能睡好覺的。”
“所以稍安勿躁啊,這幾日你們乖一點。”
“……”
他絮絮叨叨,好一會兒才慢悠悠站起來,拍拍屁股,在挖出人骨的路段首尾,貼上了兩道鎮魂符。
幹完活,他舉着手電往回走,才走沒兩步,那手電筒的光忽閃了兩下,突然就滅了。
怕是接觸不良,他往手電筒上拍了兩下,沒亮。又把後蓋擰開,把電池一節一節摳下來再裝回去,還是不亮。他又把電池拿下來使勁捏了捏,電池身上微微凹下去一塊,裝回去還是不亮。
陸震倒也不急,索性把手電筒往兜裡一揣,邊走邊說:“行啊,那你們送我吧,可别讓我摔跤啊,要是摔了我可……啊!”
威脅的話還沒說完,他就覺得腳下一拌,結結實實地往前栽去!
這路上坑窪不平,石礫還多,預料中這一下就得摔個大花臉!
可他卻被一雙有力的手臂扶住了,腦袋紮進了一個人懷裡,撞在了對方的腰腹上,那種結識的觸感,是個男的。
對方開口也是個少年音,柔和的聲音裡帶着一絲戲谑:“幹嘛行這麼大禮?”
這一摔,陸震兜裡的手電筒掉了出來,滾到了少年腳邊,意外的是,它竟然又亮了!
陸震看清了少年的白球鞋和黑褲子。
鞋這麼白,在農村可不實用。
撿起手電筒,陸震往對面照去,少年與他年紀相仿,還穿了件白襯衣,很是幹淨利落,袖子挽着,露出的小臂白皙、結實。他又把光往他臉上晃了一下,那少年頭一偏,伸手去擋,他的手也很漂亮,手指修長,可不像是幹活的。更漂亮的是他那張臉,雖然眯起了眼睛,但那45度的側臉堪稱完美,有種雌雄莫辨的好看。
少年語氣裡帶了不滿:“照什麼照?沒規矩!”
拿手電光照人臉是不禮貌的,所以陸震隻是一晃挪開,但他眼神不錯,瞧清楚了,不認識。
确切地說,不像是本村人。
陸震問他:“你誰啊,大晚上跑這來幹嘛?”
“我迷路了。”
“從哪來?”
“縣城。”
果然不是本村的。
“上哪去?”
“紅蓮村。”
“哦,那前頭不就是嗎?”
“這林子我繞不出去。”
陸震心裡升起了疑團。
這林子就一條道,順着走就行,有什麼繞不繞的?
他不自覺又打光去看那少年,對方用手遮着眼睛,急了:“說了别照,還照!”
陸震把光偏了偏,繼續問:“叫什麼啊?”
“童伯恕。”
“來紅蓮村幹嘛?”
“找親戚。”
“哪家?”
“村東頭的老童家……你審犯人呢?”
“人不大脾氣不小!哪有找親戚大半夜找的,報喪啊?”
“怎麼說話呢你?”
“嗯對不起!那你跟我走吧,我要回村了。”
陸震說着往回走,那少年就跟着他,在他身側,少半步的樣子。
陸震一笑說:“我覺得你不是迷路了,你是害怕吧?”
“怕什麼?”
“鬼啊!這路上挖出來人骨了,你剛才沒看到嗎?”
“有、有嗎?”
“還說不怕,聲音都顫了!”
陸震笑得毫不掩飾,心想果然是個城裡娃,個子不小,但嬌生慣養,一說有鬼就吓破膽兒!
“村東的童老頭是你什麼人啊?”
村東那個孤老頭,陸震可沒聽說過他還有什麼親戚。
“二大爺。”
“嗯?”
“我也是剛知道,我爺爺還有這麼個哥哥。”
陸震覺得這少年有意思,大晚上出來找二大爺。
鬼才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