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童伯恕”這個名字，陸震不提，陸靈蘊也就當沒這回事，他裝，她就不拆。

她這幾日除了睡覺，就是在書房看書，日子好像又回到了沒有經曆這一切之前。

煩躁的是周中陽，從出院後他就再也聯系不上她，電話是關機的，福壽堂是關門的。她失聯了。

他一遍遍回憶細節，不知道是哪裡出了問題。他最後抱她那一下，她反應就淡淡的，就像早有預兆。

他問老媽，去醫院時都說了什麼，是不是有重話？

趙卓然說那是倆祖宗，她能說什麼，敢說什麼？

可他明顯覺得，這事之後趙卓然的态度變了，他之前在陸靈蘊身上花多少心思，趙卓然都笑呵呵瞧着，見他遲遲拿不下還損他幾句，如今在趙卓然那裡，“蘊蘊”成了“陸小師傅”，客氣而疏離。

他約了幾個人來家裡喝酒，昏迷期間的事也從大家嘴裡知道了個七七八八。

王睿喝嗨了就吐槽：“藏珑墅那個樓王，栽了他媽一圈松柏，一到晚上就亮冥燈，李炤你不怕麼？我反正是不想住了！”

李炤混不吝：“怕個球！我爺爺在呢，就他家那巴掌大的地方，還能兇得過萬人坑？”

“草！你們家神鬼惹不起！對了你不是在查童離嗎，查明白了嗎？”

“查到一些，後面我爸不讓查了。”

“神神秘秘的，查到了什麼？”

“童離是個孤兒不假，但她有個玄門師父老牛逼了，叫童伯恕，身份大概跟陸爺類似，據我爸說是個聽調不聽宣的，很神秘，他參與的事件太機密了打聽不出來，甚至連這個名字都是機密，他們圈子裡的人可能都沒幾個人知道。

五六年前白木崖到許家時，身邊帶着個十二三歲的女孩，就是童離，她為什麼會跟白木崖在一起我沒查出來，但據陸滢說，童離其實是看不上白木崖的，說跟她師父童伯恕比起來，白木崖連根毛都比不上！但她也跟着白木崖好幾年，直到去年又住進了陸滢家裡。

說起陸滢家，那簡直是風光錦繡下的一部狗血倫理劇！陸滢她媽跟她爸其實是親兄妹，關鍵她媽上位還是在逼死了自己的嫂子之後，跟哥哥在一起的！”

太勁爆了！幾個人都不約而同瞪大了眼睛，王睿好像也醒酒了，嘴巴開合了幾下說：“我草陸明生，這都幹得出來，沒底線的！”

“陸滢她媽陸明玉，後來改名叫楊燦，換了身份和陸明生領了證。她就隻有陸滢一個孩子，陸滢好像是心髒不好，可她也不敢再生，陸明生卻沒閑着，前年突然往家裡領了個十來歲的男孩，陸滢她媽就崩潰了！暴躁、發瘋，後來被診斷為躁郁症，差一點就被陸明生送到精神病院了，是陸滢從國外回來攔住了。

楊燦這個病，你說是心病還是報應，反正是治了許久不見好。看不到希望的時候就容易想邪招兒，許炳南的老婆就把自家的白大師介紹了過去，但出手的并不是白木崖，而是童離。童離在她家住了一年多，楊燦的病确實看着好了，整個人又賢惠又溫柔，裡裡外外打理得井井有條，好像也不計較陸明生那個私生子了。家裡恢複平靜，陸明生自然得意，所以他們待童離像親閨女一樣，跟許家私底下也更親厚一些。”

“我說呢，陸滢那種孤傲的富家千金，怎麼會處處順着一個沒啥底蘊的黃毛丫頭，還帶她上山玩，原來是給許家報仇來的！”

龍煜卻說：“沒那麼簡單。那天陸爺見了童離，眼睛紅得跟個兔子似的，童離嚣張成那個樣子，陸爺都沒怎麼着她，就那樣讓她大搖大擺地走了。還有陸靈蘊，為這事幾乎搭上半條命，冒險抓了她又那麼放了，我可不覺得是她心慈手軟，明顯是還有更深的糾葛。”

王睿忽然想起來那枚死玉說：“那就是因為童伯恕，能拿住陸爺的一定是他！李炤你家關系硬，查查呗？”

“還查？這我爹都嫌我多事了，再打聽就該惹禍了！剛才那些都爛肚子裡啊，我就是覺得應該給大夥一個交代，才硬着頭皮去摸的底細！”

“挺好了，總算知道這茬罪是為什麼受得了！”周中陽終于開口了。

王睿看他手裡一直轉着那枚小印，開始損人：“這兒又沒鬼，你那玩意兒能不能收起來，就顯得你有女朋友！”

幾個人呵呵一笑，沒有女朋友，不代表不開葷，除周中陽外的幾個人都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

周中陽也笑了，他這小女朋友可遇不可求，他覺得她樣樣好，漂亮，乖巧，身手好，就連送他的禮物都如此不一般，誰的女朋友能比得過呢？沒有的。他嘴角不自覺地上揚，可一想到她不想見他了，那笑意又被一抹難過取代了。

這表情落進龍煜眼裡，他忽然淡淡地開口：“其實你們都是有福之人，有父母兄弟姐妹，幾世同堂，有權勢，有地位，有花不完的錢……而行走在陰陽邊界的人，大多六親緣薄，甚至五弊三缺，你們擁有的這些，他們可能一輩子都求不來。感情是個奢侈品，沾上了，未必是福分。”

他這話像是說自己，又像是說陸靈蘊，更像是在點周中陽，這話一出來就瞬間冷場了。

龍煜毫不在意，徑自給自己杯裡倒酒。

王睿在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腳，罵道：“酸死你！”

被他一踹，龍煜一杯酒灑了一身。他也識趣，立刻賠笑：“哥哥們我錯了，我自罰！”

完事又湊近周中陽說：“明天返校了，福壽堂進不去，去學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