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關掉了房間的燈,整個房間頓時陷入了黑暗中,隻香案上三束香火發出瑩瑩光亮。
一聲輕響,房間裡再度亮起,一面巨大的八卦圖投射在地上,散着淡淡清輝!
她另取了三柱香恭恭敬敬奉上,然後提筆在紙人身上寫下周中陽的八字,和那捋頭發一起放到了八卦圖正中,在其周圍與人身七穴相對應,分别點起了七盞銅油燈,是為外七星燈。
繼而口誦醒魂咒:
“開通天庭,使人長生。三魂七魄,回神反嬰。滅鬼卻魔,來至千靈。上升太上,與日合并。三魂居左,七魄守右。靜聽神命,亦察不祥。邪魔速去,身命安康。急急如律令。”
這樣一來,等于是将醫院裡的人挪到了此處。
七星接命,說到底是靠激活人自身的神魂之力固魄,那燈點上七天不熄,人能撈回一命。
而她想試的,是要以五方靈炁為他固魄。
這個鎮攘攝制的法門出自東晉末時的五篇真文,據說是元始天尊将虛無混沌之炁凝結成的玉章,鎮于大羅之上,稱“其功甚博,上消天災,中鎮國祚,下度人民”。她這一派雖有師承,但師徒倆人都是實用派,陸震早年行走八方,奇術用盡,到了她這裡所涉更雜,腦中是連宗派門檻都沒有的。
眼下見周中陽遲遲不醒,她就想拿來一試。幾次險中求勝,讓她行事越發大膽,但因為吃過幾次虧,倒也更加謹慎。這種法事,在當事人身前做最好,但此刻醫院裡一堆人,趙卓然還在那守着,一番折騰必定又惹她心疼,且陸震也必不會讓她這個小弟子如此消耗,再則,她也想先解決了作惡之人,以免中途再出什麼纰漏。
此刻她長跪壇中,存身為元始,有萬神侍衛,身覆光明,握玉清訣,取五方五色炁,運丹田之炁,上沖泥丸,遍于百竅,照見諸天諸地、日月星宿。然後口誦密咒:
“混合帝尊,八回九生。玉晨金華,真人敷陳。飛飓玉輸,太素理真。靈寶天根,六合洞靈。五篇自然,結成真文。吾今書篆,元始分炁。萬神合契,俱會帝庭!”
繼而上東方香,面東九拜,口齒九通,閉炁九度,掐玉清訣,書青帝木功符,鎮東嶽,召東華神仙,治肝病筋脈之疾!
次上南方香,面南三拜,叩齒三通,閉炁三度,書赤帝火功符,鎮南嶽,召南極神仙,治心病氣脈之疾!
次上西方香,面西七拜,叩齒齒七通,閉炁七度,書白帝金功符,鎮西嶽,召西靈神仙,治肺病腸胃之疾!
次上北方香,面北五拜,叩齒五通,閉炁五度,書黑帝水功符,鎮北嶽,召北冥神仙,治腎病膏血之疾!
最後上中央香,面天門十二拜,叩齒一十二通,閉炁十二度,書黃帝土功符,鎮中嶽,統中央鬼神,鎮萬災!
五符對應人身五髒,心藏神、肺藏魄、肝藏魂、脾藏意、腎藏志,《靈樞》中有說:“血氣已和,榮衛已通,五髒已成,神氣舍心,魂魄畢具,乃成為人”。意思是說,隻有形神兼備時,“人”才能稱為一個健康、有活力的人。
将五符分别佩于紙人對應五髒,又将那枚五嶽大靈符印放于一側鎮壇,繼而依次掐五方指訣,誦五方衛靈咒,召諸神備衛各方、保神安鎮,為昏迷不醒之人凝神煉魄。
一遍又一遍,直誦至天幕漸白。
而醫院裡,趙卓然、陸震和王睿也都一夜無眠。
陸震隐隐覺得周中陽的狀态不同尋常,他體内命燈本不算弱,但子時之後忽然燈火大盛,好似潑了油,内七星可沒有這麼強的效果,他稍一思量便想到了陸靈蘊,她回福壽堂後一直沒有消息,他也顧不上管她,倒不知她又做了什麼。
瞧着周中陽面色漸轉紅潤,氣息平穩,血氣也愈發充盈,他心裡的不安也漸漸升了起來。
如果真是他那個傻丫頭,這種消耗,怕不是要一換一。
龍煜隻短短睡了一會兒,中間幾次去看法壇裡的動靜,隻是見陸靈蘊結印靜坐,偶爾起身給燈添油。室内燈光不是很亮,龍煜靜靜看着那團略顯單薄的白色身影,眼睛有點潮。
天将明時,王睿把電話打到了龍煜手機上,開口便問:“你跟她在一起嗎?”
“是,怎麼了?”
“她還好嗎?”
“怎麼這麼問?”
“快帶她來,那小子醒了!還有,童離來了,要見她!”
【碎碎念:這故事涉及道家符咒典故,寫得挺累,需要大量查資料後寫成可理解的東西,角色再牛逼也想讓TA當個“人”,不想開天馬行空的金手指,所以玄學部分也盡可能有邏輯可講,對每處細節我都會仔細推敲确保前後銜接,感謝支持我的寶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