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發了會呆,然後出了房間,鬼使神差地進了陸靈蘊房裡,站在了桌上那隻玉匣前面。
他是第一次如此細細地看它,上好的玉質,通體瑩潤如脂,亭亭玉立的蓮花下,卧着一隻半寐的老虎,剛柔就這麼和諧地現在眼前,栩栩如生。
山君,被它困了千年。
陸靈蘊見陸震房裡沒人,自己房門卻開着,走近了就看到這一幕:周中陽一隻手覆在玉匣上,就那麼靜靜站着,許久不動,不知在想什麼。
而在他對面,那個有着一模一樣容顔的身影也現身了。齊修望着他,一時也很安靜。
周中陽看不見他,卻莫名擡起了頭,仿佛知道對面有誰。
陸靈蘊看見齊修那深不見底的眸色,他微微張了張嘴,卻沒出聲。
她跑去前堂,再回來時,手裡多了一隻小白瓷瓶。她緩緩走近,聽到周中陽說:“他在,對麼?”他講這話時,望的依然是齊修的方向。
陸靈蘊看向齊修,他神色已無波瀾。
她說:“他叫齊修,你想見嗎?”
“齊修……”周中陽喃喃一聲,突然笑了,“見啊,看看是不是真跟我長一樣!”
陸靈蘊打開了那隻白瓷瓶,蘸取了裡面的符水,對周中陽說:“低一下頭。”
他正面轉向她,朝她低下頭,感覺她把冰冰涼涼的東西抹在了自己眼睛上,同一刻他一隻手摟住了她纖細的腰身。
陸靈蘊一愣說:“你幹什麼?”
但她随即反應過來,周中陽是故意的,她此刻貼近他抹眼睛,他索性就把倆人的距離再拉近些,他是做給對面看的!
周中陽朝她彎了彎嘴角,緩緩擡起頭。
該怎麼形容他看到齊修那一刻的感受呢?周中陽覺得腦子裡有那麼一瞬間是空的。
對面确實是張與他一模一樣的臉,但那感覺又不同于照鏡子。齊修眸色幽深,周中陽覺得像看進了幽寂的深海。他一頭墨發散落在肩上,隻在頭頂用一根骨笄绾了一下,讓那張大氣而又陽剛的臉多了絲柔和,還有些不羁。他似乎更高一些,褒衣博帶,氣宇軒昂,一件玄色外袍讓他周身氣場又多了些威壓,單是靜靜站在那裡,周中陽就覺得自己已經輸了。
齊修這身裝扮,很像魏晉時的風貌。都說古代美男千千萬,魏晉南北占一半,周中陽覺得還真他媽對!雖然很不爽,但不得不說,這張臉齊修用得比他好。
陸靈蘊看着周中陽臉上的變化,從最初的挑釁,到驚詫,再到銳意全無,像是鬥敗的大公雞。再看齊修,除了最初神色微動外,全程再無波瀾,實在是穩得很。
陸靈蘊輕聲喊他:“周中陽……”
周中陽扭頭看她,卻莫名想起對面那家夥曾附在他身上親了她,還不自覺地想起她睡夢中的嬌喘……他覺得自己要炸了!
他再一次望向齊修,眼裡自然就帶出了愠意:“你那些鬼祟弟兄不都走了麼,你怎麼不走?”
齊修竟笑了,一雙美目望向陸靈蘊,俨然一隻高傲的花孔雀。
周中陽:“草!”
陸靈蘊讪讪地:“我拜托他幫我辦點事。”
“什麼事非得讓一隻邪祟去辦?”周中陽有點鬧心,她都沒有“麻煩”過他。
“……”陸靈蘊看向齊修,萬幸他看起來并沒生氣。她解釋道:“我請齊修幫我查龍紫英和圖戈,齊修你是不是有什麼進展?”
“嗯,有一些。”齊修看了眼周中陽,陸靈蘊說:“沒關系,講吧。”